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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 无亲何拳打铁背龟 不得已涉足北京城(1 / 2)

话说童林一看这位气势汹汹,就知道来者不善,因此他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控制自己,别惹出祸来,能解释就解释。童林正想着,雷春说话了:“你是从哪儿来的?听说你要求帮?”“啊,不错!我把银子丢了,打算求各位高高手周济我一步,将来我如数奉还!”“嗯,可以,一笔写不出两个绿林来,人不亲艺还亲。不过,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听说你没门没户,还要别开天地,另兴一家武术。这话是你说的吗?”“不错,是我说的。”“嘿嘿!我活了四十多岁,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新词儿!姓童的,你为何伸手打我的徒弟?”“师父,您别这么说话。请问,您就是雷春雷老师吗?”“不错,是我!”“雷师父,您先让我把话讲清楚。您想想,我身困贵宝地,求帮还怕不得,怎能撒野呢?可您手下这帮人,蛮不讲理,伸手就打,张口就骂,我万般无奈了才还的手,望雷师父明察!”“什么明察?冲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就该揍你!姓童的,甭说废话!今儿个你踢了我的场子,砸了我的饭碗。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现在我们就比试比试!如果你把我打赢了,你就出个价,我姓雷的就是头滚地,也满足你的要求;要赢不了我,我就为这帮徒弟报仇雪恨!”说着话,雷春噌把大褂甩掉,紧了紧板带,拉开了门户:“伸手吧!”

童林一看这仗非打不可了,他心中埋怨师父:为什么非得叫我说这两句话?谁都不爱听,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万般无奈、童林往旁边一闪身,把子母鸡爪鸳鸯钺往地上一放,再次进行解释:“雷师父,我可没有比武的意思,更不敢来砸您的场子。雷师父,您误会了!如果您不肯帮忙,我也不再强求。”“不行!姓童的,今天你不跟我交交手,就别想离开双雄镇!休走,接掌!”呼一声,雷春就使了个单掌开怀,朝童林的门面打去。童林一看来势凶猛,噌往旁边一闪身,就躲开了这一掌。

紧接着雷春又使了个操掣连环掌,掣右手,探左手,朝童林的前心就砸来了。童林一闪身,又躲过了这一掌。童林边躲闪,边解释。可雷春呢,不但不理睬,反而一掌比一掌紧、一招比一招快地朝童林打来。

童林一看这情况,算了,干脆我就给他点厉害瞧瞧吧!

只见童林晃动着双掌,开始还着。童林围着雷春这么一转,雷春就傻眼了。他一瞅,前边也是老赶,后边也是老赶,左边也是老赶,右边也是老赶。他也不知道哪个是真老赶,哪个是假老赶了。雷春心里想:这小子的本领可真够高啊!我连他的边儿都沾不上。怪不得我那么多徒弟都让他给打了个屁滚尿流。难道说,今天我也要丢人不成?

其实,如果雷春这会儿不再打了,这结果还挺好,童林也绝不可能再伸手打了。可雷春还挺爱面子,觉着自己如果就此罢手,脸上就无光。再则呢,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那么些大话,如果一停手,那不等于怕了人家了吗?雷春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呀!他咬紧了牙关,仍然晃动双拳,朝童林打去。童林一转身,就转到雷春的身后边去了。童林一看,这雷春没完没了,干脆,我给他一下子吧!想到这儿,他把胳膊往前一探,亮出柳叶绵丝掌,然后用手指头轻轻一点雷春的后背,雷春就觉着有人摸了一下他的脊背,心里一想,坏了,我上当了!这老赶绕到我身后边去了。

前边咱们说过,雷春的绰号叫铁背龟,他会靠山背的功夫。他经常叫徒弟拿大木槌子砸他的后背,一般的拳掌打上来,跟没打一样。雷春把舌尖顶上牙膛,两肩往上一耸,后背一绷,打算把童林这掌给绷出去。这他可想错了。

童林这拳掌讲的是按外伤内。虽然他没有使劲,但打上去也有泰山之力。耳朵里就听啪的一声,只见雷春噔噔噔噔往前跑了十几步,就觉着两肋发胀,胸口发热,头发沉,脚发轻,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哇地吐了一大口。大伙儿都吓了一跳。“哎哟,吐血了!”其实呢,雷春吐出去的全是他早晨吃的炸酱面。

童林在旁边一看,也傻眼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拳掌会有这么厉害。童林赶紧跑过去,把雷春给扶起来:“雷师父,实在对不起,恕在下失手了!”雷春张着大嘴,喘了半天气,这才平静下来。他望了望童林,一点头:“童老师,我算开眼了!哈哈!你可真有两下子!从今以后,双雄镇就没有我姓雷的这一号啦,我让给你姓童的啦!”“不不不,我绝无此意!”“哎,好了好了,别说了!”

你甭说,雷春这人还真有点骨气。说完了话,他把衣服穿上,一挥手把陈冲叫进来,扒在他耳边说了会儿话。陈冲一转身,就跑到关帝庙里头去了。时间不大,陈冲又跑了回来,把十两银子递到雷春的手里,雷春一转身又递给了童林:“童老师,这十两纹银,是我奉送您的,您就拿著作路费用吧。我认输了!”童林一看,没有接,心里想:我把人家师徒都给揍了,临完还要人家的钱?他觉着于心不忍,实在过意不去。童林想再解释一下,雷春一摆手:“甭解释了!这皮咱们算掀过去了。不过童老师,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我铁背龟雷春也算有一号,在这双雄镇呆了十几年。如今我要走了,请您记住今日今时!只要我还有三寸气在,这一掌之仇,我是非报不可!”

按下雷春带徒弟离开双雄镇不提。

单说童林,他接过十两银子,心中暗想: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得赶紧起身回家去见父母。就这样,童林一转身离开了双雄镇。

书中代言,只因童林初下龙虎山,误走双雄镇,掌打铁背龟雷春,结下了一掌之仇,后来的麻烦可就多了。到了后文书中,有一段杭州立擂。有个叫铁背罗汉法禅的人,他是云南八卦山上的四庄主,他找童林,要给徒弟雷春报仇。这才引出了童海川三次赴杭州,掌打铁背罗汉法禅一段。这是后文书,咱先不提。

单说童林,离开双雄镇,赶奔霸州。虽然有了点钱,但童林还很简朴。他一路之上,住小店,吃面条,啃饽饽。他想方设法要省下五两银子,好给父母带回去。

这一天傍黑的时候,童林就到了童家庄。他站在高坡之上,手搭凉棚往家里望,心中一阵酸楚,眼泪顺两颊就掉了下来。童林心里说:爹爹、娘,你们的不孝之子回来了!不知两位老人身体如何?想到这儿,童林恨不能马上推开门,唤一声爹娘。他又一想:不行,虽然事过八年,但不知爹爹还生不生我的气。要是他还生我的气,我一进屋,非把他给气坏了不可。这样吧,我先在窗户下听一听他老人家的口气,如果他不计较我,我就进去;如果他还生我的气,我也只好另想办法。想到这儿,童林转身来到后院。他看见自己当年亲手栽的那棵枣树此时已长成了大树;再抬头看看西屋,灯还亮着。童林蹑手蹑脚,来到后窗户台,用舌头尖舔破窗户往屋里一瞧。哎哟,这八年的变化可真不小,家里的摆设还不如当初。咱前边说过,童林是他们家中的主要劳动力,当初他每年都挣不少钱,你想,童林八年不在家,少收入了多少钱!

童林再往炕上一看,童老爹正在那儿躺着,胸脯上还盖着一床被子。童林提鼻子一闻,屋里一股药味,只见母亲正蹲在地上煎药,童森也在地下忙着什么。这屋里静悄悄的,谁也不言语。此时此刻,童林真想用嗓子唤一声爹娘,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童林强忍心中的痛苦,继续往下看着。只见他母亲把煎好的药双手端到爹面前:“他爹,把药喝下去吧。”童老爹晃晃脑袋:“算了,花这冤枉钱干什么?我没说吗,我就是一口气,什么病也没有。这个冤家不在我眼前,我就死不了!明儿个别再给我抓药了。”“咳,有气不就是有病吗?他爹,你就把这药吃下去吧!过去的事,就别再想它了。”“什么?”老头儿一听,胡子都掀起来了。“你说得轻巧,我不要想它了?我是他爹,他是我儿,他一下子没把我给摔冒了泡!怎么,就拉倒了?我问你,有时看你偷偷抹眼泪,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孽种呀?你要是想他,咱夫妻的感情就算了结,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去,我领着老二过日子。你 你给我滚!”“哎哟,快别说了!我是说,童林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一走八年,音信皆无,当娘的我怎能不挂念呢?世上有几个像你那么狠心的人呢?”“嗯,我是铁到底了,永远也不想见他!他爱死爱活,我管不着。假如他还活着,只要一进我的屋门,我就撞脑袋!”

童林一听,心唰一下就凉了。他心里想:怎么办呢?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才能饶了我呢?童林这么一想,不由得流下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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