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拜一说,吓得殷简脑袋嗡嗡的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弯下了腰行的礼。
李恪和煦的笑道:“不必多礼,孤与怀素,素来在朝野中狼狈为奸,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呢,明明是他合家团聚的日子,还是厚着脸皮来了。”
殷元带着殷秦州走了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话,于是道:“谁和你狼狈为奸了,你自己不堪,可不要乱说我。”
殷秦州向李恪拜礼,李恪立马还礼道:“伯父万万不可,我与怀素乃是兄弟之交。您向我行礼,那就是折煞侄儿了,大唐没有小辈受长辈礼的道理。”
殷秦州大概讲究尊卑有序,君臣有别。既然是天子的儿子,那自然是高人一等的。
殷元向殷秦州道:“蜀王随和,大可不必拘谨。”
话虽如此,殷秦州却是无法再李恪面前太过随便的。
殷元席间也多了几分规矩,毕竟是父亲在侧,实在不敢造次。
殷知乐等宗族众人虽然有和殷秦州多年未见,但是碍于李恪在,所以说话不多。
殷秦州对于殷元和李恪交好实在有些担忧,如今殷元已经是差点被人弄得翻不了身的人了,但是好像他依然我行我素。
王氏对自己儿子生活的地方有好大的兴趣,只可惜殷元长大成人的过程,没有她的痕迹,也没有殷秦州的参与。所以,只能剩下哀伤。
殷娇带着她在整座府里到处看,将所有的东西都讲解一遍。殷元则在送走客人之后,安排老夫人和殷秦州他门去歇息。
送完殷秦州刚要离开,殷秦州道:“怀素,你且留下,为父与你说几句话。”
殷元回身道:“请父亲只管说。”
殷秦州看了看殷元的脸庞,大概是想起了殷元小时候的样子,再加上这些年听说过殷元的那些事情,不禁有些感慨道:“为父自别离后常常念及你一个人在京城难免孤单。虽有嫂夫人教导照料,宗族兄弟叔伯帮衬,但也怕无人严厉待你,渐渐放纵,不思学问。好在你如今年岁渐长,已能成大事。为父不敢有功,却有大过呀!”
殷元在屋子里来回的走了几步道:“父亲何出此言,人说蓬生麻中,不扶自直。虽父亲在外,但也是为人臣之责任,君子之风,孩儿虽在长安,却不敢不以父亲为楷模。是以父亲之功,功在表率。”
殷秦州叹了一口气道:“唉,你一直都这么懂事。哪怕能让为父替你忧心,能够分担,也算是尽了人父的责任。”
殷秦州如今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能力能够帮助殷元,而且还父凭子贵才能回到长安。说起来,这个儿子,实在是让人看不懂,又在熟悉和陌生之间来回的反复。仅仅从书信往来中,绝难看出他和曾经的变化大小。
殷元道:“父亲的忧虑,那自当是孩儿的忧虑。孩儿做事常常不计后果,屡被人攻讦,自是还做得不好所以才会授人以柄。”
殷秦州道:“也无不好,只是少年心性罢了。若是你没有少年心性,那就是暮气太重,也是不好。”
殷元看了看殷秦州道:“父亲日后耳提面命,孩儿以后便有了明灯,行路自然会顺畅很多。”
殷秦州可谓名门之后,但是经历了乱世,见过无数人的兴衰荣辱。他固然知道今时今日的郧国公这三个字得来不易,但是守住这三个字也绝不是什么太容易的事情。殷元做得很好,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好。只是他总是面对朝堂上的明枪暗箭,令人担忧得很。
殷秦州来长安,他可以歇几天再去赴任,但是殷元却没有特准的假期,还是按照往常一样,要去上朝、点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