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觉得自己有时候说话已经很难让别人懂了，可是长乐公主说什么，他实在也没有听懂。

殷元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道:“上次的事情多有得罪，公主一番好意，结果在下却会错了意。”

长乐公主道:“就算你在东西两市每天卖东西，殷家也交得起钱。就算你做再多的生意，也只不过有人会说你贪财或者为富不仁。就算你再怎么惊世骇俗，也没有人能够遮盖你的光芒。可是，如果你有一天失去了父皇的庇护，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会在瞬间被瓦解的烟消云散。我说这话，你可明白？”

殷元点头道:“我明白。”

长乐公主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劝你爱惜自己的羽毛，你并不是一个无用的人。即使你声名狼藉也无所谓，但是你唯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和皇帝离心离德。”

殷元道:“可是我觉得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这么做。”

长乐公主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今日做错一件事不要紧，明日做错一件也无所谓，可是长期如此，恐怕到时候你难免出了大事。今日，你本不该作诗，更不应该说那句不满的话。”

殷元恍然大悟道:“难道我对自己的朋友说几句实话，也会有错吗？”

长乐公主盯着他道:“你的朋友，除了程处默和你的旧部，那里是你的朋友吗，离开了酒桌，他门还会记得你的好，还是会记住你所表达的不满。朋友都会背叛，如何能够确定，他门中没有人会到处传。”

殷元觉得可笑，做人如果真的如此小心，那生活过得，可真是太无趣了一些。

殷元笑道:“公主你说的对，但是我殷元好像是已经随意惯了，没什么办法改变了。”

长乐公主道:“你随意惯了也无所谓的，但是你可莫要以为你只是你一个人而已。你的身上，可还有殷氏的荣辱存亡。”

殷元看着长乐公主，心里觉得这长乐公主好像对自己的事情格外的上心。但是，殷元却不敢细究这背后的缘由，毕竟她是公主，而且是个人妇。

殷元道:“公主，臣这一生荣辱，就看陛下怎么想了。他是个仁爱君王的话，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与在下离心。况且陛下对在下，只需要像现在一样就行了，不需要再好了。”

长乐公主冷笑了一声道:“是不是因为丽贞跟你过往密切，她的言语之间，陛下对你宠爱有加，你就忘了你自己身为人臣的忌讳。我不妨告诉你，在那个人的眼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是不可逾越的规矩。”

殷元确实听说了很多李丽贞说过的话，而且从实际行动上来说，李世民确实对自己非常的宽容。他以为，宽容不应该是有假的，不然李世民就算是重重的责罚他，他也是得认命的。

可是事实上，造过反、经历过玄武门事变的李世民，对于君臣父子之间的尊卑极为看中。一个人忠，李世民便能用其勇，但是一个人不忠，李世民可不是个愿意留着教育教育接着用的人。

殷元看着长乐公主道:“您可是当今陛下的嫡长女，长乐公主啊！”

长乐公主点头道:“正因为是我，我才知道得比你多。”

殷元默不作声，看着长乐公主一脸的认真，终于不再觉得这是一件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长乐公主嫁做人妇是贞观七年，但是武德四年出生的她，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二八之岁的人，但是和殷元所认识的大唐少女有很大的不同。殷元认为，她会是个贤妻良母，而不是个娇纵恣意的公主。

殷元喝了一碗羊奶，因为牛奶食舍里也不可能随时准备得了。

长乐公主看在放在自己面前的，白瓷碗里的羊奶，然后看了看大口痛饮的殷元道:“你要是喜欢喝，这一碗你也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