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看了看她道:“不用互通姓名了，可是既然你问了，我如果要是不回答似乎也不太好。这士族门阀之腐朽，在于贪婪自私，禁锢学术，不能与时俱进。这世上一切的故步自封都会走向没落，不仅仅是世家而已。街上的贩夫走卒，田里的农夫虽然在你门的眼中是低贱之人，但偏巧他门与你门的祖先微时同贵。那么他门，又凭什么不能去像你门的祖先一样，去打拼事业。”

小蕙道:“王家传世的是诗书，并不是欺压百姓。”

殷元笑道:“不要伶牙俐齿，我从来没说过你门欺压百姓。只是做过的事情自己清楚，你门高人一等的态度完全忽略了草民的渴望。而你门所享受的一切，无不来自于草民的奉献。失去了他门，你门将失去一切。你门所宣扬的道理，阶级无不是为了你门的私欲，如何能够长久。并不是否认私欲，而是一个人多吸一口气别人都会少吸一口，何况你门夺去的东西，远比处处皆是的气要金贵的多。”

小蕙道:“阁下所说未免偏颇，我门士族与这天下，难道毫无用处么？”

殷元道:“是啊，你门有大用啊！可是，你门之所以有大用是因为你门紧紧握着祖先留下的东西，甚至大肆掠夺。这就等于你门把天底下所有的刀剑收入自己家里，还嘲笑别人不懂杀敌。你门，好无聊啊！”

以殷元的话来说，可谓是粗鄙至极，但是也很容易懂。士族是统治者治天下的利器，可是这利器是因为我在他门手中才不得已用他门罢了。这天下要用读书人，所以就会用士族，可是并不见得皇帝老儿心甘情愿。一旦有了别的选择，必定果断放弃这些骄傲得连皇帝老儿都看不起的家伙。

小蕙面纱下的表情不为人所知，但是殷元觉得她可能已经愤怒了。毕竟世上多的是称颂他门，而且他门自己的道理也算是根深蒂固，没那么容易就推倒的。

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揭别人的短处，就连李恪也是没有想到殷元会说的如此直接。王阀实力雄厚，就连李世民都对他门很尊敬，可偏偏到了殷元这里，当街说人家的不是。

一阵沉寂之后，那掌柜的突然走过来，劈手夺过彭籍手里的东西道:“抱歉，这些我不卖了，请客爷另找别处去买吧。”

彭籍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这样做生意的话，我保证你很快就会身无分文的出现在大街上。”

掌柜的笑道:“那也比卖给你门的好，你门粗鄙不堪，妄议圣贤，实在是令在下耻于与汝等为伍。”

彭籍看到陆经那幸灾乐祸的面孔，恼怒道:“你一个商人，卖你的东西就是了，你管我门和别人的事情干什么？”

掌柜道:“我一个商人，卖给谁不卖给谁是我自己的事情，你门管不着。”

彭籍感到无话可说，通常遇到有人挑衅，他虽然不是立刻出手的人，但是教训一顿却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今天，还是得看殷元的心意行事。

殷元张开了嘴，但是立刻又闭上了嘴，然后看着那掌柜良久才道:“你知道天底下最可悲的事情是什么吗？”

那掌柜摇了摇头道:“总不会是错过一个顾客这么点小事。”

殷元笑道:“那当然不是，我告诉你，史上最可悲的事情就是奴颜婢膝且不知道自己争取。被人说你是下贱人，你笑着给别人擦干净鞋子，看见别人的光辉，还会觉得与有荣焉。”

怒其不争的事情在这个年代里似乎是常有的事情，大家早就习以为常，可是殷元怎么也习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