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看着方鲤道:“孩子，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你为什么要来长安呢？”

方鲤语塞，她来长安，自然是因为放不下。自从在殷元的婚宴上昙花一现之后，她无比的思念，混合着悲伤，在代州的风中越来越痛苦。她必须得来，因为如果她不来，她会疯掉的。

崔氏笑道:“我看见了，你门俩没有分外眼红，更没有任何的仇怨，互相之间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珍惜对方。所以我想，天底下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把你门拆开了。倘若你不来，或者你门因此生了恨，那我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

方鲤道:“多谢夫人。”

崔氏道:“我，此生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怀素成了我儿子，自那时候开始，一生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保住他伯父留下的家业，把他养大成人。人有时候总是会被一些利益的事情遮蔽了眼睛，但是其实没有这些，抛开家业不谈，他还是我从小养大的儿子。既然是儿子，就应该让他很快乐，因为我看着他成为了大唐的重臣，将家业做成今天这样，依然会患得患失。所以我才明白，如果他能快乐平安，那才是最好的事情了。”

方鲤知道崔氏以前的事情，也知道殷元虽然和崔氏闹了矛盾，但是后来很快就主动修复了母子之间的关系。所以，殷元对她的孝敬，大概也是因为养育之恩。母子之间，本来就应该有这样的感情。

崔氏继续道:“怀素很苦闷的，并不快乐。总有人以为，他这样的人应该什么都不发愁，但是其实让他发愁的事情有很多。家里面，不仅有一个公主，还有一个国公的女儿，还有青梅竹马的芳桃。就算是父母兄弟，有时候也会磕磕绊绊。”说到这里，崔氏自嘲的笑道:“他还有两个母亲住在一起，每天如果有时间请安，哪一个都不能不去，如果谁把他多留一些时间，第二天就得迷迷糊糊的起床去做事。”

方鲤点头道:“家大业大，烦心事自然就多。”

崔氏笑道:“人，何必给自己这么多烦恼呢！所以，我希望有人能够劝他，该放下的放下，不用管所有人。他进门要管一家人，出门还要管天下人，偏偏他还是一个像做一些经天纬地的大事的人。唉，何苦来哉。”

方鲤苦笑道:“我一定劝不了他，像他这样的人，一旦觉得自己应该担负的，那他就绝不会放下。芳桃姐姐劝不了他，我也劝不了他。”

崔氏点了点头道:“但尽人事吧！我已经很多事情都不想了，只等老去了。这孩子，始终是长大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崔氏的确是很多事情都不管了，就连殷家府里的事情，她有时候都会让王氏拿意见。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无聊的人生一些乐趣，就像是给自己半生失去的乐趣，做一个弥补一样。

国公府里，大家渐渐的都觉得，这位主母有点古怪了，她本来就是个大家闺秀，而且在国公府过了大半生，但是渐渐的反而像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了。

要说人的变化有时候真的是很大，方鲤记得，以前的时候，就算是她不过问殷元太多的事情，她也会因为殷元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以前，她是宫里的常客，很会做人的，朝廷的命妇里面，她也很受欢迎。但是现在，她实在有点无欲无求的样子。

这是一件好事，方鲤觉得少一个人给殷元添麻烦就是极大的好事。要是崔氏还像以前那样的强势，看现在国公府那些人的构成，殷元就有的麻烦了。

事实上，麻烦确实不少。殷秦州根本就不愿意管家里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住在儿子家里什么都不用发愁，正是焕发事业第二春的时候。这样的结果，直接导致殷元忙里忙外，要不是殷恕总是替殷元背锅，殷元早就累死在家里了。

这不，府里想把一些空着的，年久失修的房子修缮一下，以后添丁进口就方便多了。而且，因为殷元这几年放良的人比较多，府里的人也渐渐少了很多。各方的丫鬟倒是不缺，但是干杂活的人却少了很多。于是，殷恕还得去找人。

殷恕各处跑了一遍，然后去问殷元，结果殷元做了个甩手掌柜，还说让他想拿钱尽管拿。以殷恕的背锅经验来说，殷元一定不会再管这件事了。于是，殷恕一怒之下，跑到工坊里去找人了，还别说，他真的把那些以前修过工坊的人找来了不少。

接下来，殷恕把水泥和沙子运了进来，把院子里各处的水路什么的全部硬化了一遍，然后又让修房子的人照着工坊的样子重修。

殷元回家之后，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道:“大哥，想挣钱不，想给侄儿门再多留点遗产不？”

殷恕明白遗产是个什么东西，跳起来道:“去你的，你大哥还年轻。”

殷元笑道:“这种事情，你得提前准备。是这样，现在水泥这种东西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很快就会有很多人来用水泥。但是呢，这些活吧，还是有点技术含量的，一般工匠是不会的。”

殷恕道:“所以，组织一批工匠，去给他门盖房子？”

殷元点头道:“对喽，我可以告诉你，普通点的活，会的人还是有的。但是像盖个两三层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