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又不急着离开了，如果能马上知道行凶者的来历，他后半夜还能睡个好觉。

那女人见他走近，便微微欠了欠身。

“不方便见人还是怎么的，哪家勾阑的姑娘？”

“ 回公子，春深处。”

他轻哼了一声，“难怪神神道道的，你们家的鸨母就爱弄些附庸风雅之事，偏王都里那些故作清高的公子哥儿们也吃这一套。这莽夫没来两天，倒是会挑，不是想走偏门结交贵人吧？”

“公子说笑了。”

“你这把嗓子也算悦耳得很，名字说来听听，下次本公子去你们那点你。”

街上的人越聚越多，又一拨金吾卫簇拥着一人，分开人群赶了过来。

吴韦之分神一看，瞧清楚了当前的一人，忍不住一啧舌：“京兆尹都来了，沈老儿倒是行动迅速。”

他刚要上前，就见孔念离开人群，向不远的灯火阑珊处行去。孔念是金吾卫长史，平时不用当差，今晚是和他一起来找乐子的。不过赶来救灾的金吾卫一到，他也没多做犹豫便上前加入指挥。京兆尹一到，他退后是理所当然，可他不往自己这边汇合，这是要去哪里？

顺着他走的方向，吴韦之很快找到了答案。黑黢黢的树下，勉强能看清站了两个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应当是受困于人，他这才想起虞齐是干嘛去了。

他有意地避着人群靠过去，走近了才发觉被缚之人形状实在难堪，他下颌脱臼，口涎溢出，晃动的火光之中，面上的神情更显狰狞。

孔念正在同那莽夫商议：“虽然抓到了人，但事情真相尚且不明，如果贸然把人交给沈大人，众目睽睽之下，现在民愤正盛，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这样虽然是抓到了嫌犯，可一个不慎反而会不利于后面的处理。”

虞齐眉心挤出一个清浅的川字，他明白孔念的担忧，缓慢地点头：“那便把人送到刑部衙门，但是要知会沈大人一声，以免现场再发生什么，方便他做出权衡。”

直到子时过半，大火才全部扑灭。爆炸的那处酒楼已经尽数焚毁，里面的人也鲜少逃出，死亡者甚众，受波及的房屋商铺也多达十余家。

齐煜离开的时候，震天的哭声依然刺破夜幕　，直冲云霄。

吴韦之的同行者，那个身着青衣的年轻人是金吾卫长史孔念，带着几个护卫，他们三人一同前往刑部衙门，剩下的金吾卫则跟随京兆尹留下来，处理现场。

林默语早已过了休息时间，他本想把人交给金吾卫之后立刻回家，不想京兆尹三人不让他离开，人是他抓的，刑部审案之时，他必须要在现场。

他心下焦急，想开口说送人回去立刻就回，林默语却拉住了他的手：“春深处离此处并不算远，只需要找位兵大人将奴家送回即可。”

说罢，她又慎重地点了点头：“公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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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之夜，年年都是防备走水的重要时节，然而年年都会出现几场不大不小的火患，可今日之事不仅仅单纯的走水失火，武侯铺已经行动迅速，可依然没有最快地将火势压下，即便不算后面的大火，仅爆炸死掉的人命就不在少数。

明日一早，民怨必定沸腾，若不能尽快解决此事，天子必定降罪官员以平民愤。事关重大，刑部尚书柳扶政连夜紧急升堂，在连声威吓之后，嫌犯仍不开口，十杖下去，他冷汗直冒，然依旧一声不吭。

士卒上前检查伤势，掀起衣衫，却看到了嫌犯腰间的刺青。他轻轻拉开衣角，将刺青现于众人面前。

吴韦之立刻站了起来：“不可能！”

孔念小声喃喃：“汉王 ”

柳扶政面色凝重，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件事一定不会轻易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