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你无关。”

安世理毫不掩饰他的讥诮。他斜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齐煜，“这是你收的徒弟？啧”，他满脸嘲讽，“我可是记得师傅对于我们收徒的要求。师傅在的时候就数你最听话，怎么，师傅没了，他的话就不当回事了？”

“太子那群侍卫和你什么关系，我就和他什么关系。”宁世行深深地看着他，一眼又一眼，“我要救一个人，那是我的另一个誓言，我不能违背。”

安世理的面色慢慢冷了下来。

“安先生，”齐煜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您是为太子殿下做事的人，有自己的抱负。您若是助我们找到了苏大夫，我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安世理晦暗不明地看着他。

“还有我。”宁世行拿出了一块残缺的玉环，轻轻放在安世理面前，“告诉我阿真的下落，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安世理接过了那片残玉，他拉开衣领，取下了缀在绳子上的另一片，将二者拼在一起，凑成了一个缺了三分之一的圆环。

他目光深沉地摸索了片刻，半晌，又把玉重新递了回去。

宁世行没有去接：“我是认真的。”

“师兄，”安世理的手擎在那里，声音幽幽地开了口，“我真的不知道阿真的下落。当年刚离开的时候，我确实跟了她一段时间，但是很快我就放弃了 我只知道她去的方向在西陵以南。”

“不可能”，宁世行下意识地摇头，“你在骗我。”

安世理的目光甚至沾染了几分怜悯，他看着面前两个濒临崩溃的人，语声残忍：“我以师父的在天之灵起誓，今日所言，全部为真。”

他们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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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回的王都，齐煜不记得了。

他只觉得满心都是恨意。恨汉王，恨太子，恨成国公，恨林婧，恨裴少蠡，恨一切见过未见过的人。

恨到绝望处，只剩下了一身空洞，茫然无力。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上，日光明亮，行人笑逐颜开，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

世间有那么多幸福，为什么没有一份是属于自己的呢？是不是当年遇见她，已经耗尽了他一生的幸运？

上天为什么会如此吝啬？

他看着发白的日头，一眨不眨，直到双目刺痛，眼前一片白光，无知无觉地流下泪水。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他想，无论生死，他们都要在一起。

齐煜在承天门前撞到了秦章。

秦章的肩膀被撞得歪向一旁，他稳住自己，却见惹了事的人无知无觉，只埋头往前走，他不得不伸手拉住了他。

“你这是要去陛下那里？”

齐煜后知后觉地听明白了他说的什么，缓缓地点头，“嗯。”

“我刚从陛下那里出来，我和柳尚书，还有刑部尚书联名上了道折子，请陛下率官员去金易县皇陵那里祭祀一番，算是告慰那无辜枉死的上千民夫，也是对百姓一个安抚交待，陛下同意了。不过他身体不好，今日定了由太子殿下代为祭祀，不日出发。”

齐煜再次点点头，“嗯。”

“你也要跟着去。”

齐煜摇摇头：“我不去。我哪里都不会去了。”

秦章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秦章双手握住了他的肩膀：“我答应了秦起帮忙照应你，你有什么麻烦可以跟我说”，他压低了声音，“是你父亲的事吗？”

“你说话，你找陛下要做什么？什么叫 哪里都不会去了 ？”

齐煜轻轻地笑了笑。

秦章皱起眉头，他忍不住晃了晃手里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齐煜拂掉他搭在肩上的手，“秦大人，你记不记得送我这把剑的那个人？”

“当然记得，你说那是世间最好的人，是他出了什么事吗？”

“是，她生了很严重的病，连御医都没有办法 她没有多长时间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不带一丝生气，“我要向陛下请辞，所有的时间都要和她在一起。”

“齐煜，”秦章单手握拳抵在了下颌上，面色严肃，“你应该早些和我说。”

齐煜不置可否。

“我和你说话呢，”他又重新握住了齐煜的肩膀，强迫他正视着自己，“你还记得我大哥秦牧吗？他在巴蜀养病，现在恢复得很好。”

“当初他伤得很重，御医虽然救回了他的命，但却断言他活不过五年 现在六年过去了，他依旧活得好好的。”

“是我大嫂认识的一位常年在滇国行医的大夫出手治好了他，那是个女大夫，姓苏，听说还是我们大魏人氏，我可以帮你写信问一下。”

齐煜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