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雨如晦5(%绿色网%)

每当此时，张晦便恼了，他记得母亲的嘱咐不能同小伙伴打架，只好回家问母亲，可是母亲却说："你父亲既说这诗句好，那自然是好的，怎么会不好呢？我又没读过人的书。"

母亲说得这样的理直气壮，所以张晦还是只能叫张晦。

他偶尔也会问起父亲，村里的孩子都有的，那么他似乎也应该有的，可母亲回答起这个问题来却支支唔唔，含糊其词。虞大叔教过这叫做：顾左右而言它。问多几次不得结果，他便也懒得问了，毕竟没有父亲的他也很快活，就象虞家姐妹没有母亲，也一样十分快活一般。虞家大叔会教他识字做人，象对竹成、兰成兄妹一样，而母亲帮虞家兄妹缝衣作饭，也象对自己一般，所以有没有父亲，似乎不是顶顶重要的事。

一日张晦匆匆午饭之后，正要按惯例与竹成一道去河边摸虾时，却被母亲拉住了。"晦儿！"郦逦看着被晒得黝黑的儿子，他的容貌眉眼长得很象父亲，可是与生俱来的跳脱野性却与张子祀迥然大异，"我教你的打坐心法怎么还不练呢？"

"忘了！"张晦吐了吐舌头，顽皮的看着母亲，对他来说，哪里能够忍受那样的静坐不动？

知子莫若母，郦逦自然知道儿子在睁眼说瞎话，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强迫儿子，千年前她做别人孩子的时候，她不过是一只狸猫，狸猫可从不象人类那样教育后代、拘束后代。妖与畜生从来都凭心之所往任意为之。可她却得常常提醒自己：晦儿毕竟还是人的孩子。但她有时也会弄不明白，晦儿看起来完全与普通孩子完全无异，但果真无异么？他的母亲是妖，那么他的真身究竟应当是什么？但这个疑问，她想尽了法子也无法确认，而且不时为此感到心慌，如果他的真身非人，那若不懂得收敛之术，只怕便有惊吓世人之虞，而自己母子在这里平静的生活便也要告终了。

她常有想要告诉儿子真实身份的冲动，可又不知道怎样开口--儿子在人群中长大，丝毫也不了解妖的世界，如果要教他懂得另外一个世界的生活与规则？但随着晦儿的年岁渐长，她也越加忧虑，晦儿的未来，究竟应当做人还是成妖？她自然不认为成妖有什么不好，只是不能确认儿子的真实身份，人？妖？做妖，晦儿的性子这样好动，她实在难以想象他竟可以呆在山林之中摒弃一切杂念，日复一日的重复单调的修炼。想到这些教她头痛的事，郦逦象以往一样又开始了回避--先想当务之急，眼下要维持的是人的身份，所以必须知道的是儿子的真身究竟为何，并且保证避免他不会现出另外的、异类的身份。

在这个明确的认识之下，郦逦决定对儿子严厉一些："晦儿，你须得好好练习娘传授给你的打坐心法。"

张晦乌黑的眸子灵活的转动着，看着母亲，不满的："竹成也不用练这个。"

郦逦吓了一跳，"难道你跟竹成说了？唉，跟你说了不许同别人说这事的 "

"为什么要隐瞒这个呢？"张晦天真的问。

"反正是不能说的，"随着儿子逐渐成长，郦逦觉得他的问题也越来越难以回答，"可你必须学，学了是为你好。"

"那么对竹成便不好么？"

"晦儿，嗯，有些事，你同竹成是不同的 "

"什么不同？"

"反正 反正就是不同。"

"哪有这样的道理？"张晦不满，"虞大叔说过，凡事都要晓之以理，娘，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同竹成不同才成！"

郦逦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只得道："你去找竹成捞虾吧！"

张晦大喜过望，便也不再追究答案，当下提了竹笼一溜烟的跑出家门。虞竹成早等得不耐烦，一见到他出来便大声的埋怨道："怎地此时方出来？"

虞竹成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年岁比张晦长一岁，个头却比张晦略矮，两个孩子年纪相仿，自小一同长大，是以亲密如兄弟。

张晦装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才说道："还不是我娘，拉着我唠叨个没完。"

虞竹成道："爹爹说过，****之言，慎不可听。"他新学了这首诗，只是母亲早逝，妹妹年幼，无处卖弄，自不免常偷偷拿此来"鼓励"张晦。

张晦道："正是，咱们还是去摸咱们的虾吧，上次娘做的虾饼可好吃！"虞竹成想起郦姨烹调的诸般手艺，虾饼的诱人美味，不禁眉开眼笑的与张晦手拉手向河边奔去。

谁知才跑了几步，便听到后面一个小女孩叫道："哥哥，晦哥哥，你们去哪里，我也要去！"虞竹成好生不耐，他同普天下所有男孩一样，玩耍时均不喜带上小女孩以免干碍手脚，但妹妹年纪幼小，又怕她跑来追自己跌倒，自己回家受父亲责备，只得停下转身，叫道："别跑，别跑，仔细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