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决然离去8

张晦摇头道："不回也罢！"

云再思沉声道："你一走，就是要跟这里所有人都为敌人了！"

张晦还未说话，已听两个女声同时说道："张晦，不要走！"却是风皇荏与姬洛菱两人同时发声，虞兰成奔到他身边，拉了他手颤声道："晦哥哥，请你不要走。"张璞移开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又被梗住了。虞竹成也道："张晦，你明明是人，为什么要****妖道呢？你留下来，跟这里所有人都能做好朋友，我们也可以再象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张晦心中微微一动，见不但张子祀满怀期望的看着自己，但是风皇荏等人眼中的神色亦与他一般无二，显然都盼着自己留下来，只听云再思道："张晦，你若不走，便是羽儿名正言顺的未婚夫。"顿了一顿，又道："但若你随蜃妖离开，我便决不能让羽儿嫁给你，玷我卜云山庄的门风！"这最后一句，却是说得坚定无比，随即转看着女儿，道："羽儿，当着众人，我要你听清楚了，你以往的任性，我都可以不计，但今日张晦若随妖而去，我便决不许你再见他一面！"

云霓羽身子一颤，她一生中从没被父亲这般疾言厉色的叮嘱过什么，怔了一会，才低声道："爹 "

云再思却不再看她，厉声道："若你不听我言，便再不是我的女儿，亦不是云家的人，我宁肯亲手杀了你，也不能教你随妖而去，教我卜云山庄无数弟子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他的目光看向张晦，道："张晦，你听清楚了。"

张晦不觉避开他目光，虞兰成摇他手道："晦哥哥，你便留下来吧！"声音中竟充满了哀求之意。

姬洛菱亦道："张晦，你瞧小妹妹这样诚意劝你，还不肯应允么？你若留下，可就什么都有了，云庄主也会将千金小姐许配给你！"最后一句，却微含讥讽之意。

风皇荏向她看了一眼，向张晦恳挚说道："张晦，血浓于水，你就算弃了这里，能将你体内流着的父母之血也一并弃舍么？"

张晦呆了一呆，不由看向张子祀，见他的望着自己，目光中也似充满了恳求期待之意，不知为何，这目光蓦然的刺痛了他的心，只有白猫的目光，温柔坚定，似乎在说："一切都由你选择。"

蜃妖冷眼望着他做决，却不说话。

张晦心中甚乱，不由暗暗苦恼道："如何这事要临到我头上来？他们都要我选，可是我留下来，不是就要跟妖族为敌么？可我如果一走，又要跟他们为敌，这可怎么办好？"一时之间，百种思绪纷至沓来，堆塞住他的心，其中有幼时与虞氏兄妹的快乐日子，又有白虎对自己的悉心教导，石扉洞天中的群妖对自己的宠溺包容；他觉得自己想跟云霓羽在一起啸傲山林，又无法想象不远千里赶来相救自己的群妖会如何失望 他茫然的抬起头，漫无意识的看向人群，盼望竟能有谁告诉他，要怎么办？

但是他看到的多数是围观者冷漠而厌恶的脸色，毫无掩饰的表现出来，这些人并不盼望他留下来，还有很多人，神情紧张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做出决定，其中有一张他所熟悉的脸，眼神惶恐，似乎正在害怕什么--那是真云子！怒火蓦然在他的胸中燃起，还有许多双眼睛，讽嘲而轻蔑的看着他，还有一丝惊奇，似乎他便如一只野兽。

张晦的心中仿佛被一盆冰水浇过，令得他紊乱的心倏然间冷静下来，看着这无数复杂的目光与表情，他忽然间竟有一种恐惧，这样复杂的目光与表情，他从来没有在群妖的脸上看见过，面对这些复杂的表情与目光，他猜不出他们的心意，这种感觉让他惶恐并且孤独，他忽然间想起刚才的一切，充满了诡谲的变幻起落，人心是如此的复杂，远远不如妖心的简明单纯。不，他不明白这一切，而且也不会明白。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惊诧于自己方才为何竟有片刻的迟疑？他昂起头看着张子祀，大声的道："我还是要离开！"

张子祀黯然的望着他，云霓羽的脸色却倏然间惨白，"张晦。"她轻声的唤，声音中充满了恳求之意。

张晦凝视她半晌，道："这儿不是我的地方。"

云霓羽只觉得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几乎支撑不住要瘫倒在地上，嘴唇颤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子祀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时刻，他却只想道："我不如他。"他自嘲的笑笑，并轻轻的抚了抚白猫的皮毛，白猫的目光温柔的与他对视，"郦逦，我的儿子终于做了我想做而不能做的事。"他在心里默默的说，白猫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一抹浅浅的笑意在它美丽的眼眸中漾开。他忽然间释然："也许这样也好吧？"

张晦听他叹息，心中忽觉一阵难过，隐隐的，他忽然觉得他其实也不想教这个人失望的，可是他希望自己做的事，也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他离奇的身世，就如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令他恨不能立时便逃离此时，再不必面对此事，"我 我要走了，"他嗫嚅的道："你要照顾我娘，我会设法将药带回来的。"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另外一句话："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要找到白虎大叔问清真相，我妈不会骗我，我是妖，不是人。"

张子祀点了点头，只听孤云在身边低声道："师父，真的让他离开么？"心中一时间百味交集，也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欣慰，只想道："我的一生都受束缚，也许，让我不成为他的束缚，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就是象郦逦一样，让他选择他要走的路好了。"

张晦低声道："那我走了！"又向云霓羽道："我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云霓羽的脸色被厚厚的脂粉盖住了，但星眸中却全是死灰，这种目光叫他觉得说不出的心痛，竟使他不敢再看第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