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再欲往前走一步，又是一箭凌厉破空，生生截断我的去路。

寸步难行。

“清儿！”

一声厉啸，震魂摄魄，我猝然回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蓦地涌上水雾。

“是我，是我 ”

瞬间，被那惊痛被绝的眸光深深烙进心底，含泪怔怔踏前一步，像是已经忘记一切，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嗖地一声，臂上破开一道血口，箭芒森森，直没入地。手臂顿时刺痛，鲜血沿着伤口汨汨直冒出来，倏忽染红绿罗衣袖。

“青儿，你站住，不要动！”

水雾模糊了眼睫，我拼命点头，泪水随之纷落，濡温衣襟。

我不动，你要我不动，我便不动。

一声女子的凄厉惊呼像是被猛地扼在喉问，猝然而断。我转身，城头一抹纤弱白影迎风摇摇欲坠，心口像是被谁猛掐了一把，我失声尖叫，“穆泪，你放了她！”

“你回来，我便放她！”

穆勒居高临下，眼瞳幽深，冷冷看我，仿佛身边再没有其他的人，苍茫世间，只剩下我和他。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求求你放手吧，二姐她还怀着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

穆勒仰面惨然长笑，继而凝眸盯紧了我，“她怀的不过是默托老儿的孽种，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这孽种出生，冰让他存活在这世上呢？”

我踉跄一步，厉声道，“她只是一个弱质女子，你怎能如此狠心！”

穆勒冷冷一笑，看着我幽幽道，“若论狠心，我终究不及你。”

闻言脸色刷地惨白，胸间一阵阵抽痛，我怔怔望向城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瑬嫣却像是在刹那见陷入混沌，只见她不再挣扎，一脸茫然恍惚，口中兀自呢喃着两个字，“孽种 孽种 ”

我知道，她的癔症在这样非常的时刻再度复发，然而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穆勒探出的手险些扯住她的衣袖。

白衣飘舞，凌空而旋，转瞬化作百雪纷飞，翩然而落。天地之间，唯见那一抹灿烂流光，映亮了夜空，映亮了每个人的眼眸，转瞬即逝。

“二姐 ”

我厉声悲呼，徒然伸手去接，却只见那一抹雪白流光穿过我的手，怎么样也接不住。

呆呆立了片刻　，像是被吓傻了，忽然不顾切拼命跑上前击，身后传来漓天颀的惊吼，“清儿，别去！”

恍若未闻，拔足疾奔，直至扑通跪倒在她身前，小心翼翼将她的头颅捧入怀中，我小声地唤她，声音很轻，害怕惊扰了她，“二姐，二姐，你醒醒。”

鲜血汨汨流出，蔓延一地，裙上濡湿一片，血腥气味汹涌窜入鼻端，我却丝毫不觉得恶心。

慕鎏嫣缓缓睁开眼晴，刚欲开口说话，一股污血涌上喉头，猛地直喷出来。她剧烈地喘息，生命已如荻花，于风中瑟瑟摇摆，一息尚存。

眼泪一颗一颗滴落在她脸颊，她定定看向我，忽然粲然一笑，“真好，你还 还愿意叫我一声 二姐 你 你一点都不恨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