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玠先是防守,公元1246年,蒙古军四路攻蜀,受阻于运山城(今四川蓬安县东地附近山地)下,蒙古四川都元帅汪德臣部惨败,汪德臣的弟弟汪直臣被击毙。两年之后,蒙古军企图从藏地南下,迂回攻宋,余玠派俞兴西征,大败蒙古军于大渡河畔。
随后余玠主动进攻,收复了蒙古军在四川最重要的据点兴元(今陕西汉中),将战线推进至接近原蜀川外围的防区。
局面大好,突然就倒。余玠的好运终止于首相郑清之的病逝。郑清之欣赏他,信任他,他可以在蜀川大展拳脚。郑清之死了,一条锁链从临安横越千里套到了他的脖子上。
新上任的首相谢方叔早就看他不顺眼,天天在赵昀的面前碎碎念,说余玠专制一方,有不臣之心。时间长了,加上之前蜀川吴曦的叛变,哪怕没有证据,赵昀也对余玠起了疑心。
赵昀召余玠到临安自辩。余玠惊怒交加,在动身之前病倒,最终忧愤而死。也有另一种说法,他是服毒自尽。
余玠死了,“蜀人莫不悲之”,临安却无动于衷。接任的余晦快马加鞭来上任,大力清除余玠亲信,以达到首都对四川的管制。州西路安抚使王惟忠,被诬以通敌罪杀害。不久,宋廷又追削余玠官秩,使这位忠臣的死后也被算账。
然则,余玠首创的山城守蜀之法无可动摇,尤其是钓鱼城,它被扩建了,变得更加完善,尤其是城内的水井达到了九十二口,绝对不会有水源问题。
这些,都会在不久的将来为南宋的生存带来巨大的依托。与之相比,孟珙的成绩仍然要更高一筹。蒙古军奉行的先蜀川后江南的战略,以及余玠在蜀川的成功,让京湖地区的压力骤然减弱,孟珙不再防守,而是主动出击。
孟珙收复了襄阳、郢州、荆门军、光化军等重镇,使原岳家军防区的前沿阵地复原。时机大好,孟珙希望临安能支持他,派重兵驻扎襄阳,巩固赵宋的根本重地。可惜,赵昀在临安城里考虑了一下,还是蜀川、两淮更重要吧,毕竟京湖已胜利,那边在防守。
于是不派兵。
孟珙无奈,只能再一次专注于防守。公元1240年左右,河南境内的蒙古军调动频繁,在边境线耕种屯粮,积木造船,目标直指荆襄。
孟珙有吴玠的遗风,防守时更注重突如其来的攻击。他悄悄派兵进入河南,数道并进,有的去毁掉蒙古军的粮库,有的去烧蒙古军的造船厂。几路人马同时发动,每一路都大获成功。
烧完了敌人的物资,孟珙叹息了一声,觉得前途暗淡。
赵宋一向以财力雄厚示人,与辽战、与金战,都在物资与人数上填补实际战力的差距。可是近三百年过去,一切都变了。蒙古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种族,南宋偏安半壁江山,什么事都得精打细算,才能勉强支撑。限于时局,孟珙决定屯田。
京湖驻军在长江沿岸耕种大面积的军田,不仅粮食自给,每年还能补给临安。
时光在这种稳定中流逝,孟珙走到了公元1246年。这一年里他很不开心,他计划了很久,也实施了很久的一件事终于有了回报,一些在宋、蒙之间摇摆不定的汉族武装,终于选择了南宋。这对没钱更没人的南宋来说是及时雨、强心剂。
可是皇帝陛下赵昀不喜欢。他觉得这是自找麻烦,像从前的李全一样,今天归宋,明天附蒙,于国何益?
孟珙在巨大的失望中病倒。重病中的他深深地叹息:“三十年收拾中原人心,今志不克伸矣。”九月三日,理宗时代最杰出的统帅在江陵府逝世,时年五十二岁。
孟珙的离世,使江南近一半的防区出现真空。他是真正意义上的统帅,其稳定性无人可以替代。然而赵昀是个好命的人,他在享受幸福生活之余,还得到了额外的奖励。
话说赵昀日后的庙号是理宗,顾名思义,乃理学大成之宗。该宗恨不能与朱熹活在一个时代。在他的统治下,理学家的春天到了。
理宗陛下非常醉心于为儒家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