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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保全(3 / 4)

这就使得他们在女真崛起过程中被击败,然后向女真称臣后,产生了类似于大宋靖康耻一般的羞耻心理。

士大夫、军官,包括民间都有开战的欲望和情绪。

其次,就是女真崛起后,为了后方平稳,很早就与高丽之间进行过一场局部战争,夺取了鸭绿江东侧、高丽西北的部分领土,以确立优势。

而所谓部分领土,对后来鲸吞万里的女真人而言,当然显得可笑,但对于高丽来说,尤其是西北面的西京平壤两班士大夫地主阶层而言,却无疑是割肉一样的血仇……想想就知道了,对于占尽了国家北半部财富的平壤两班而言,少了三分之一领土,那就相当于割了自家三分之一的财产一般,怎么可能不恨?

实际上,另一个时空中,因为这些事情,再加上内斗传统,主战的平壤两班干脆拿‘伐金’为借口,直接跟开京两班闹出了分裂和叛乱。

而回到眼前,这种情绪一来是被金国展示出的强大武力给震慑住了,二来,所谓财富利益上的缺失也因为建炎年间的宋金转口贸易得到了补充,所以高丽才一直维持中立到了眼下。

唯独现在话又得说回来,不管是怎么一回事了,当获鹿大战的结果传达到高丽后,再加上战前赵官家的严厉外交态度,内中本就存在一个强大主战派,且当政者本就是‘事大主义’发明人的高丽也都没有理由再中立了。

那么高丽人为什么反应那么慢呢?

别的不说,首先一个,就是海上归途被拦住了。

时间转回到本月初,获鹿是二月三日决胜,二月五日御营骑军与田师中部便联手追索到河间周边,初十日之前,岳飞部便进取保塞(保定),那个时候拿到赵官家那一大摞‘旨意’,所谓高丽在沧州布置的‘商团’便已经没有任何疑虑了。

但是,宋国的御营海军与金国的海军一直在海上交战,渤海湾内,根本没人敢擅自出航!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五日前,闻得赵官家督军东进,宋军很可能从陆上涌来,金国海军负都统李齐仓促弃沧州海军北走,宋国御营海军也将战场北进到了清州一带(今天津南部),海上通路才终于恢复。

故此,再加上路上风向不对,高丽人一直到赵官家写小说编排人家韩世忠这天上午才抵达了开京。

不过,他们刚一回到开京,就立即便被亲自布置这件事情的高丽执政金富轼给召见了。

“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吧!”

出乎意料,面对着这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看完那些旨意布告的金富轼居然没有任何追问验证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点头,就让这些人早早休息,而且表情从容,神态不变,似乎早就料到有类似结果一般。

而‘商团’成员下去以后,金富轼也没有什么忽然失态的意思……这位金国枢相只是坐在原处闭目片刻,便陡然起身,呼唤仆从,继而即刻动身入宫。

开京是高丽建国后精心营造的都城,周近三万步,二十二门,大约跟日本平安京差不多的面积,而仅从首都规制来看,便也能知道,高丽和日本确实是东亚传统强邦,文化、经济、军事,都是中国之外的典型文明高地。

但现在,这个文明毫无疑问要再度经受一次剧烈考验了。

说起来,上一次考验正是靖康年间,彼时高丽国主刚刚成年,汇集力量在宫中,准备铲除权臣李资谦,却被李资谦先知,发党羽围宫,最后就是整座皇宫被李资谦的亲家烧的只剩三个亭子后,这位全臣才跑到亭子那里找到刚刚成年的小国主哭诉,说自己忠心耿耿,反被国主怀疑。

而只剩下三个亭子的小国主也只能‘羞赧无言’。

“消息确定吗?”

简朴的宫殿内,身材矮小的高丽国主其实只比赵宋官家小两岁,甚至他原名就叫做王构,只是后来主动改了名做王楷而已,此时闻得讯息,一时难以置信,直接从座中走了下来,却比低下头的李资谦还矮一点。“十六个万户,一百六十个猛安,一时全无?”

“臣以为可信。”金富轼抬起头来,平静以对。“陛下,年后太原、元城一时俱下的讯息传来,臣大概就能猜到,此次北伐,必是宋军大胜,只是未尝想到,宋军会胜的这般彻底,这般迅速罢了。”

王楷微微往后退了两步,立在台阶上,这才颔首:“怪不得金相公从年初便早早汇集部队到开京,然后点验军械、粮草储备。”

“好让国主知道,臣当然举止并非纯为今日准备。”金富轼在阶下反而苦笑。“因为金国毕竟是邻国,而宋国却隔海相望……故此臣当时更怕的是,宋军胜而不能一举定势,届时金国尚有余力,而西京(平壤)那里又不免会借着宋军大胜而鼓噪生事,以图伐金……这些军队聚在开京做准备,只有两成的意思是为今日这般,八成里却是在准备必要时极速发兵西京(平壤),消弭内乱于无形的。”

王楷愈发感慨:“相公倒也实诚。”

“也不是实诚,如果不是国家太小,在万里大国面前存身辛苦,臣也不想与金国那些野人称臣,更不想屡屡往大宋东京受那赵宋官家羞辱,被人在邸报上辱骂是反复小人。”金富轼恳切依旧。“可是没办法,谁让高丽就在中国旁边呢?小国只能事大求生……今日臣听完消息就来见陛下,劝陛下与金国开战,与当日臣在宁波闻得靖康之变,才直接回来劝陛下向金国称臣,其实本出一辙。”

王楷沉默片刻,明显也有些无奈,但片刻之后,还是打起精神正式询问:“所以,眼下局势只有即刻开战了?”

“不错。”金富轼也严肃起来。“若不能速速开战,一来,战后大宋可能与高丽接壤,届时赵宋官家挟三十万百战精锐追究起来,没人能当此雷霆之怒;二来,消息一旦传开,便是开京这里不愿开战,西京(平壤)那里也要按捺不住的……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王楷点了点头:“内外交迫,朕……本王还懂得。”

“不错。”金富轼也低声相对。“往后几年,咱们内中还是小心一些,毕竟没有称帝,也就不要逾制了。”

王楷再度颔首,却又压低声音正色再问:“且不说此事,便是开战,西京那里怕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这次轮到金富轼微微沉默了,但仅仅是沉默了几个呼吸后,他便仰头诚恳相对:“王上,此次出兵臣有三个要求。”

“相公请说。”王楷会意,立即坐回到王座之上。

“其一,发兵当速,但当保密。”金富轼认认真真解释道。“因为金国毕竟是大国,即便是前面主力精锐尽墨,可光是辽地与后方的部众,也不是我们高丽可以对抗的……所以要出其不意,还要尽量麻痹对方,最好让金人将部众多多调到燕京为上。”

“朕……本王晓得!”王楷听得妥当,当即颔首不停。

“其二,请王上赐臣元帅印绶节仗,让臣以枢相领元帅的身份,总督此战。”金富轼继续认真言语。

但王楷这一次保持了沉默。

“其三。”金富轼仿佛没有看到自家国主的疑虑一般,继续说道。“请王上再给臣一道明旨,允许臣在西京选调人物出使他国。”

话到这里,眼见着王楷依然无声,金富轼这才稍作解释:“王上,这后两道旨意,并不是臣意图揽权,而是臣的自保之策,也是防止高丽当此天地再转之机,内中生乱之意……”

“相公何出此言?”王楷终于开口。

“都到了这个时候,王上何必再装不知?”金富轼摇头不止。“国中人尽皆知,开京、西京(平壤)两班对立,臣与郑知常也是仇雠一般……以往的时候,主张事大所以向金称臣的微臣强压主张向金开战郑学士一头,逼得他只能在西京称病,现在局势反覆,依着郑学士与赵宋官家的私交,怕是要一飞冲天,反过来让臣不得好死了……”

“不至于的。”王楷赶紧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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