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顷川双目通红，抓着医生的衣领，低声问道：“怎么会永远也醒不过来？不可能！你一定要救醒他！一定要！”

医生有些无奈，但是也能够理解，因为这样的事情他看得太多了，但他还是希望病人家属能够冷静些，便叹气道：“请您冷静，我们会尽全力医治好病人的。但是……病人醒不过来的原因，有可能是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什么意思？”左顷川眼睛通红，怎么会不愿意醒过来？

医生皱眉道：“病人似乎有自主意识，他会无意识地反抗救治，我觉得，他可能还需要心理医生。”

“——或者，他以前可能有什么情伤，亦或是遇到了什么打击太大的事情，总而言之，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我们会尽全力医治他的。”

左顷川似乎是听懂了医生的话，他觉得无力且悲伤，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尚且是儿时看着母亲被父亲活生生打死的时候，以及小铃兰为救他而落水生死不明的时候。素来冷冽锐利的眼神此刻变得痛苦，一种莫名的窒息感袭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左顷川一整晚未睡，此刻还泛着一些鲜血的脸上泛白，而猩红且绝望狠戾的目光让人看着害怕。

他欠了谢溪的，此刻已不奢求谢溪能够原谅他，再也不奢求谢溪能够回到他的身边。他只要谢溪活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

哪怕是变成像以前一样的傻子，哪怕没了智商，哪怕再也记不得他，他也会用尽余生全力，去宠他，爱他，弥补他，让他一辈子开心快乐，脸上永远只浮现出明媚的笑容。

医生瞧见这位家属如此痛苦且癫狂的模样，叹息着摇了摇头，但还是语重心长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他。”

抢救室的大门打开，几个护士推着车床出来，床上是洁白的消毒的被子，盖着床里瘦弱的小小的男人，纤细的手上挂着点滴，身上到处都是仪器，那被截断了的手指也由医生想办法连接了回去，被厚厚的白布包裹着。

他的脸上一片苍白，戴着氧气罩，薄嫩毫无血色的唇，紧紧闭着的双眸，脆弱得像个易碎的洋娃娃，一碰就没了。

左顷川双眼紧紧锁在那张睡颜上，跟着护士一同推着车，看着他苍白的睡颜，心揪着阵阵刺痛，小溪，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醒过来。

纪镜被带到了重症病房里。

左顷川换上了一身消了毒的衣服进入病房，他愣愣地望着病床上静静躺着的人，缓缓走上前去，俯下身，望着他沉睡的容颜，目光隐忍着痛苦，温柔地不像话。

“小溪，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轻闭双眼，脆弱易碎，仿佛睡美人一样永远地沉睡了。

“小溪，你若是怨恨我，你报复我都没有关系，你醒过来，哥哥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左顷川俯下身，隔着手套，抚摸着纪镜的头发，语气犹如哄小孩一样的纵容与宠爱，很想亲一亲他，抱一抱他，这样的脆弱，这样的娇气，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才是。

谢溪在谢家破产之前，也曾是集万千宠爱的小少爷，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宝贝。

自从跟了他，没得到任何好处，只有无尽的屈辱与谩骂，以及心上人的冷漠相待。

“小溪，你不是还有演唱会么？你的事业，你的歌喉，你的未来……你难道要放弃这一切吗？”

左顷川将目光移向了纪镜的手，颤抖着伸出手，覆盖住那受了伤的手，身体再次颤抖起来，脑海里想的都是戴维将他手指砍断的画面。

纪镜的脸上都是汗，疼地叫出了声，眼泪都透着黑色的眼罩渗透了出来，一定很痛，一定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