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詹轻儿的描述里我才知道,之所以后来欧洲飞利浦集团的阻力变小了并很容易被我们的底价电器狙击,刘振邦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个人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人,据说跟黑手党党魁的孙女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还收购了几个欧洲的汽车公司,正在往汽车集团军火化的道路上大踏步地前进着。他之所以没有找我报仇,一方面是因为詹轻儿从中周旋让他觉得的确应该感谢我们一起得到的这个机会,一方面则是考虑到我背后也是中国人的社团撑着,他对跟向胞开火没兴趣。
说起当年为什么落魄到要劫个姑娘,刘振邦也唏嘘了半天,还不就是穷的么?他说完我就笑了,如果我当时已经坐到更高一级的项目经理,并且感情上没有这么大的挫折,我不是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么?
詹轻儿最倒霉,是跟一个混蛋约会,到一半那人想动手动脚,被詹姑娘一顿臭骂,之后打算徒步回家,结果在这里遇到了刘振办和他的那个兄弟。
说到兄弟,我看了看刘振邦:“嘿,也带了不少兄弟来吧?”
刘振邦摇头:“没,就带了一个,你也不会对付我,我也不会对付你,何必呢?”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是我小人之心了,我带的人最多。”
詹轻儿伸手在我们肩头各打了一下:“好了好了,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里……”詹轻儿伸手一指,“这里就是我们掉下去的地方,我总觉得可能是有什么神秘现象能让我们得到重生,你们打算再试试吗?反正这次有准备,掉下去最多也就是把衣服弄湿。”
我和刘振邦被她这么一说,都站起来了,往前走了几步,向下面看过去。詹轻儿站在我们身边,也痴痴地望着。
看了很久,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不要。”
这两个字说完我们三个一起笑了。
詹轻儿笑着摇头往后退:“我还是不要了,现在挺好的,再变,还有更多选择不了的事。”
我和刘振邦跟着她往后退。
开玩笑,当然不要,我才没有反复重来的习惯,这一次作弊已经足够了让我心中生出更多的遗憾和愧疚了,我的人生难道不应该是只得一次的么?我现在所拥有的难道不是很好么?
我已经明白了,人生是一瓶饱满的水,用力摇晃只能溢出更多不满。
所以我不要。
显然有着重新来过机会的另外两人和我想法相似,他们也发现了不仅是重生的机会能让人痛悔自己的过失,哪怕是现在无法倒转的时光流逝里,这样的机会还是很多。
既然能今天就改变,干吗要想着回到昨天?
后退了的我们重新在草地上坐下,聊起各自的经历和以前的生活,同样拥有过悔棋特权的我们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三个人坐在这里一直说到东方泛白。
向前方看过去,天亮了。
2003年的第一天过去了。
和另外两人站在一起迎接崭新的一天,我心中想到的是过去十几年里所经历的种种往事,许多似曾相识,许多被弥补的遗憾,许多滋生出来的遗憾。
站到红日吐出一丝金边,我坚定了决心,对旁边二人道:“我们走吧。”
另外两人刚要答应,我又道:“你们等等,我还憋了泡尿。”说完也不顾女士在场,径直走到河边撒起尿来,仿佛当年黄霑在巴黎电梯上撒尿一般的气势,刘振邦看着好玩,也跑过来凑热闹。詹轻儿也不回避,就站在我们身后笑着道:“这个我就不陪你们玩了,下次有新鲜的喊我。”
站在我身边的刘振邦问我:“想好了?”
我点头:“想好了,等荧光碟片做大,我就打算过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刘振邦抖了抖裤子:“心态能回去吗?”
我笑了一下:“要心先想回去,人才会回去。”
“说得好。”刘振邦由衷地道,“我很羡慕你,也会尽力帮你。”
“恩不言谢。”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互相客气什么?”詹轻儿在后面笑道,“咱们回去吧,春节前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周先生想当普通人也要陪我们把这些压力顶过去再说呀。”
我回身笑了笑:“放心,我会跟你们共患难。”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我掏出来,看手机还剩最后一格电,赶快安了接听。
电话里一共就两句话,是我熟悉的声音。
听完,我差点倒在地上
我听完电话只觉得一阵眩晕,要不是詹轻儿一把扶住我,我早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在詹轻儿怀中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站起来,心中撕裂一般地疼着,拉着詹轻儿的手大声喊道:“现在去香港,我们去香港!”
詹轻儿见我如此歇斯底里,也不出声,柔嫩的手任我用力扯着,轻声道:“好,我现在就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