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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1 / 2)

这回商榷没有跟辛圣一较劲,他只是死死盯着戚缘的车子,哪怕被辛圣一拽住,也不顾一切地想要追上去,辛圣一见他如此,遂松开双手,商榷用力过猛,因此狠狠摔了一跤,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就这样拔腿往外追,地上堆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白雪之上,点点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辛圣一望着商榷狼狈的模样,转身进楼,不再浪费时间。

追肯定是追不上的,二十九的晚上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团团圆圆,而商榷没有了父亲,也失去了妻子,他从没有觉得哪个冬天像今晚这个寒冰刺骨,冷得他大脑迟钝的无法思考,只是茫然地站在街头,不知从哪裏来,亦不知要到哪裏去。

其实即便给出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商榷仍然能过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但他却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甚至比起找卫乘风算账,失去戚缘更令他痛苦。

雪渐渐地大了,将站在路边纹丝不动的商榷肩头披上一层蓑衣,寒风如刀刃般滚过他的面颊,他连饭都想不起来吃,更别提是穿厚衣服,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他居然就穿了一件西装外套,露在外面的双手早已冻得发青发紫,他自己却感受不到。

所有人都在与家人欢度春节,往日繁华的街头在年二十九晚上显得格外安静,偶尔有人从商榷身后经过,发现这裏站了个人,有的吓了一跳赶紧走开,也有的好心上前关切,然而无论他们说什么,商榷都没有给予回应。

过了许久,商榷才动了一下,他的身体已被冻得麻木,完全是机械化地往前奏,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迟钝地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小区门口,于是他又转过身回去。上了车后,冻僵的手无法把钥匙对准,冰冷的身体感受到车内的暖气渐渐回温,眼泪才顺着脸颊落下。

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一定是因为辛圣一在,小缘才没有跟自己多说话,如果只有他们俩的话,小缘就会理他了,一定是这样的!

他这样想着,仿佛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脸上浮现起很努力却还是很难看的笑容,然后商榷无意中看见了后视镜裏的自己,他突然就楞住了。

镜子裏那个形容枯槁、面颊消瘦的男人是谁?

是……他吗?

已经好几个月没註意过镜子的商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当他瞪大眼,后视镜裏的男人也跟着瞪大眼,他下意识抬手摸脸,于是后视镜裏的男人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那是他吗?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定是因为这样太瘦了、太丑了,小缘才不愿意搭理他的,肯定是这样!

商榷连忙用手拍脸,试图让惨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一些,可是再用力也无法让凹陷的双颊重新变得饱满,他慌乱不已,最后只能选择将后视镜关掉,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看见丑陋的自己。

再想起刚才看见的辛圣一,对方仍旧眉目如画,即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保持着优秀身材,自己跟他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从什么时候起,他反倒成了脚底的烂泥?

商榷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整理好情绪,这段时间裏,他的身体也被暖气煨热,能够继续开车,随后他开车回到了他跟戚缘结婚后一直住的别墅裏,家裏还有很多属于戚缘的东西,他曾经以为她会回来,苦苦守了半个多月,后来他才明白,她什么都不要了。

这个家裏的东西都是可以随时丢弃的——包括他。

而她在断舍离之后,能够轻易得到更好的。

虽然是大冬天,商榷还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皱巴巴的味道,他好几天没洗澡也没换衣服,狼狈的不像话,小缘肯定会讨厌的,她最讨厌不干凈的人。

想到这裏,商榷快速进入浴室,脱去身上衣物后,他看着凸出身体的肋骨,大脑混沌,接收着惊恐的事实:他的肌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硌人的骨头,连商榷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

头发也不知多久没剪,乱糟糟一片,商榷在热水下冲了好久,来来回回搓了七八遍,浑身通红之后才走出浴室,自己擦身体自己吹头发,然后认认真真坐在梳妆臺前敷面膜,并且逼着自己在敷面膜期间做了一人份的晚饭并且吃完,最后上床躺下,闭着眼睛强迫入眠。

要维持健康的作息才行,他得快点恢覆小缘喜欢的模样再去见他,快点快点,快点睡着!

商榷有了新的目标,他似乎因此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而在没有恢覆之前,他也没脸去见戚缘,他不想再在她心裏留下自己如此丑陋狼狈的一面。

而这也是戚缘第一次跟穆行川还有穆影月一起过年。

穆行川身体不好,没精力陪他们俩一起守岁,所以吃过团圆饭后陪戚缘跟穆影月一起玩了几把牌——最简单的斗地主他都赢不了,但这不是因为他不行,而是因为他有个猪队友!

如果穆影月是地主,那么为了让戚缘赢,他就胡乱出牌,炸跟对通通拆开,只要戚缘出牌他就不接,戚缘根本不用跟穆行川打配合都能赢。

要是穆行川是地主,这平日让他学如何管理集团跟要他命一样的影月,那是戚缘指哪儿他打哪儿,再加上戚缘还会算牌,穆行川这个地主被俩农民联手斗得毫无招架之力。

而如果戚缘是地主,那完蛋了,作为戚缘上家,穆影月绝对会想方设法让戚缘先跑,穆行川跟他说打配合,他左耳听右耳冒,根本不往脑子裏去,反正他就是要小缘赢!

把穆行川给气得呀,差点又咳血了。

戚缘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老爷子不是身体不适精力不济,纯粹就是给穆影月气的。

穆行川被气走回房休息,穆影月乖巧地把牌收好,问戚缘:“还玩吗?”

“就你跟我,两个人怎么玩?”

穆影月跪坐在她面前的地毯上,把牌一张一张拿出来,天真地说:“小猫钓鱼。”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戚缘想了想,“行啊,那来吧。”

穆影月所谓的小猫钓鱼其实就是一副牌去除大小王后重新打乱洗顺,双方各自持有一半,你一张我一张,谁跟最上面的一张重覆,就能把这些牌全部纳入囊中。

戚缘就这样跟穆影月一起玩了一个小时,直到十二点钟声敲响,她才把手裏的牌塞给穆影月:“都给你,算你赢了。”

然后打了个呵欠,“不行了,我困了,要回房睡了。”

穆影月一边收牌一边偷偷看她,戚缘顺势叮嘱他也早点睡,结果她回房后刚洗个脸换上睡衣躺下,穆影月就跟小猫一样偷偷溜进来,还趴在戚缘床边小小声叫她:“小缘,小缘。”

戚缘眼睛都没睁开,敷衍回答:“干什么?”

“我……我想,要你。”

戚缘被这话一惊,眼睛顿时睁开,没想到穆影月还有这样大胆奔放的时候,结果这家伙说话大喘气,后面又跟了仨字:“……的头发。”

戚缘:……

她又把眼睛闭上:“要我头发干什么,拿去做酱油啊。”

穆影月歪了歪脑袋,不明白头发跟酱油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他还是双手靠在一起迭在戚缘床上,声音软绵绵:“小缘……”

“自己拿,我天天掉头发呢。”

穆影月于是拔腿就往垃圾桶走,翻了半天回来,又伸手摇摇戚缘:“小缘……”

戚缘困得眼皮都要睁不开,她咕哝道:“自己拔,拔完快走,别耽误我睡觉。”

穆影月很迟疑,他舍不得拔小缘的头发,可如果不是带毛囊的头发好像不能做坚定,他不想偷偷地这样做,哪怕是翻小缘房间的垃圾桶,他都会告诉她知道,征得她的同意才可以。

最后穆影月咬咬牙,挑了戚缘的一根长发,快速拔了下来,戚缘浑然未觉,穆影月又撅嘴给她吹吹,然后像是在惩罚自己,硬是薅了自己五六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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