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喝得有点多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旁的侍者连忙伸手去扶。
“我养了两个女儿,现如今却连个贺寿的都看不到。往年还有菱儿在,这次连她也不出现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我这两个女儿算是白养喽……”他忽然大声说道起来,言下带着无尽的伤感。整个清韵臺都静了下来,众人都呆呆的瞧着这一幕。
祁开云临席处有一名神采奕奕的中年人站了起来,瞧着像是一名商贾,正是江陵分坛主沈燕天。他瞧起来没有一点沧桑之态,但实际年龄比祁开云还大。
沈燕天是天音教的元老,跟了祁教主二三十年,只有他敢对教主说任何话。
“教主,依我看啊,二小姐一定是太忙了,才错过了时日。对,一定是太忙了。这也说不准,或许是给你准备大礼去了,也或者是……算了,不说了。”
“沈老兄啊,你我都是过命的交情,这话说一半算是什么意思啊?”
“教主,属下不敢。”
“讲!”
沈燕天咧嘴笑了一下:“二小姐很怕你啊。”
祁开云有些诧异:“怕我作甚?我这做爹的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她不成?”
“教主,依属下之见,这种事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你我私下裏说比较合适。”
“讲,现在就讲。你老是话说一半,好像是我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沈燕天又咧嘴笑了一下:“二小姐是怕你……逼她嫁人。”
祁开云登时心中一堵,似乎有些欲辩无言。沈燕天忽然加快语速:“女儿家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婚姻大事,恰巧二小姐不喜欢那门婚事,而教主最近逼得又急……”
祁开云道:“我为她物色了那么好的一门婚事,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将做爹的当作仇人了?这家也不回了,寿也不拜了?人不回来也就罢了,让人捎个信也成啊。”
这时,他身后走出一人,正是乐游,手裏还捧着个破旧的罐子。
“教主,二师姐有件宝贝,特意孝敬你的,放在我这,差点忘了。”
“乐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最近总不见人影,去你师父那了?”
“是的,最近老想念恩师,就出去找他,不料恩师没找着,倒是遇到了二师姐,她可是一天到晚都牵挂着你老人家哩。由于要去北方不咸山,帮你挖一只千年人参祝寿,又怕大雪封山赶不回来,所以先托我捎个信回来。这会可能真被困在雪峰上了。”
沈燕天连忙接口:“二小姐的这份孝心,可鉴日月,属下都替教主高兴啊。”
“诶,我怎么感觉哪裏有点不对劲啊。”祁开云琢磨了一阵,忽道,“快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怎么说起话来挤眉弄眼的。”
沈燕天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教主你想哪去了?他们年轻人的事,怎么会和我一个老人家商量?二小姐虽然贪玩了一点,但那份孝心是不假。”
祁开云朝乐游道:“既然是件宝贝,怎么没有事先送到礼库?”
乐游很认真地道:“太珍贵了,怕被弄坏。”
“有多珍贵啊?”
乐游好整以暇地道:“二师姐路过江陵的时候,黄金万两买的。周王朝的古董。”
沈燕天道:“教主啊,二小姐的这份孝心,都让我有些嫉妒你了。”
“拿过来给我瞧瞧。”祁开云略一展颜,又嘀咕道,“她哪来这么多钱?”
“这个……”乐游摸了摸后脑,一时不知道如何搭话。
沈燕天忽道:“说不定是托了教主洪福,挖人参的时候挖到金山了。”
乐游脸上一喜,连忙点头:“对,对。完全有这可能。”
祁开云将手裏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胡子渐渐翘了起来。
沈燕天瞧着有些不对,便伸着脖子凑近了一点,一瞧之下登时有些哭笑不得。这玩意也太假了,骗人也要买个稍微像样一点的啊,这种市井裏的粗劣货,怎么圆谎?
就在他准备抽身而退的时候,祁开云忽然将手裏的“宝贝”抛了过来。
沈燕天连忙接住,惊叫道:“教主,你这是何意?”
“你平日裏对二侄女百般疼爱,没少给她银子花罢?这点孝心你拿去享用罢。”
沈燕天一阵摇头:“这可不行,有道是君子不夺人之美,这是教主的爱女送给慈父的一番心意。再说了,这玩意当棋罐口小,盛茶水又不敢喝,我拿来没用啊。”
祁开云哑然失笑,轻摇着头,向身后招了招手,命人将“宝贝”收下。
刚才这一情景,被刘宸瞧在眼力,也不免对祁教主生出了几分同情。简短的一番对话虽然听起来好笑,深思之下,却令人落泪。堂堂一教之主,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这等琐碎家事?这让刘宸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女儿不敢回家,这虽然是他自己造成的,但他似乎也有些难言之隐,这一番话就像是故意说给有些人听的一样。
“我想我爹了,我忽然好想亲手送一件礼物给他。”
祁妙菱忽地投来一个恳求的眼神,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令人不忍拒绝。
刘宸完全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打心底就想帮她。
他想了想,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脱口道:“这有何难?”
“嗯?你说什么……”她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她本来只是情不自禁,随口说说,没想到刘宸这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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