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君卓敏锐的看过来，目光如炬，两人意外对视。

他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面色惨白，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刚刚放开的手握成拳，青筋暴起，让人一看便能察觉到他在忍耐多大的痛苦。

“滚开。”

厉君卓双眸猛地一缩，冲着门口那个纤细的身影，冷漠的命令道。

那种冰冷的，无法靠近的感觉，仿佛一道道利箭冲着程锦直直的射过来。

短短一瞬间，程锦只觉得自己站在了悬崖峭壁上，向前一步就是无尽的深渊，而后退……不，她没有后退的机会。

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在厉君卓的身边挣扎出一份属于自己的位置，如果此刻后退，一切前功尽弃不说，还会招致厉君卓的厌恶。

她昨天刚刚听到医生说厉先生过段时间可以开始复建，没想到厉君卓今天就已经隔绝掉所有人，试图尝试自己站起来。

好死不死，被她给撞见——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传闻中的厉君卓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辣角色，而在她亲眼看到的厉君卓，更是冷漠高傲到极点，这种人是不可能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弱点！

更何况是自己丝毫没有自尊的模样！

“滚开！！”

看着静静站立不动的程锦，厉君卓怒不可遏，再次厉声喝道。

他刚刚站立起来的腿开始不受控制的打颤，现在全凭超强的意志力保持站立姿态，但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自己不堪的形象。

程锦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盯着厉君卓讥讽冷酷的目光，勇敢的向前迈出一步！

然后，她把门反手关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着她出乎意料的举动，厉君卓问。

程锦点点头，“我在走近你，厉先生。我很高兴，能有机会走近你。”

她嗓音清凉，仿佛山间的小溪清透明亮，撞击着杂乱无章的石头，最终把那些尖刻都磨成光滑的弧度。

突然，厉君卓身形剧烈一震，整个人已经如同拉满了的弓弦一般，支撑到了极点，高大的身体就这么摇摇欲坠——

程锦一个箭步冲过去，伸出纤细的手臂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承接住面前这个轰然倒塌的庞然大物。

“砰。”

一声闷响，两个人齐齐倒地。

程锦被压在下面，减缓了厉君卓摔到所造成的伤害，义无反顾的将自己变成他的人肉垫子。

两人四肢紧紧交缠，纤细和粗粝，娇柔和坚硬，似乎就这么奇异的融为一体。

厉君卓闭了闭眼睛，鼻息间嗅到某种水生植物花朵的阵阵香气，他仿佛听到了灵魂深处的战栗声。

她把自己关在门外，转身离开，或许争得一线生机，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留下，面对他深值于内心的仇恨和暴戾，和他一起共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