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朔县是漓水帮的地盘。
按理说。
陈季川、陈少河与漓水帮的恩怨,比之武胜门来的还要深。要知道,当初占据永丰、黑狱的,就是漓水帮。也就是说,陈季川的父亲、兄长、叔伯、堂兄,一家子全都是死在漓水帮的手底下。
黑狱六年煎熬。
也全因漓水帮而起,堪称血海深仇。
但眼下顾不上许多。
武胜门与漓水帮敌对,他只要逃到漓水帮境内,隐藏起来,武胜门想要追查,难度至少要提升十倍。
一路往北。
沿着蜈蚣山,一口气狂奔,越过五六个山头,走了大概有三四十里地。一路上遇到吊兰、常春藤、芦荟、薄荷、绿萝、冷水花之类的去油污、除异味的植物,全都一把薅走。
他跟陈少河从黑狱出来。
满身厌铁油脂,腥臭不堪。顶着一身臭味,轻易就要暴露。只有用这些植物反复洗刷,才能不那么显眼。
陈季川路过一处村庄,偷来两套粗布衣裳。如今保命要紧,偷衣服这种缺德事也只能昧着良心干了。
衣服到手。
眼看离武胜城足有数十里,追兵一时半会儿赶不来。
陈季川就带着陈少河,找到一处溪涧,将身上穿了整整六年的腥臭梆硬的棉袄扔掉,用吊兰、常春藤这些植物,把身上洗了一遍又一遍,险些蹭破了皮,才算将异味清除许多。
不可能一次性清理干净。
但总算不至于顶风臭十里那么夸张。
头发虬结,没法理顺,也没法洗干净。
索性。
陈季川操刀,将陈少河跟自己全都剃了个大光头。
顿时清爽!
“四哥。”
“快看我。”
陈少河穿上偷来的衣服,摸着光滑锃亮的小光头,嘿嘿傻笑着。
如今是夏日,没有黑狱中那身终年不换的棉袄的厚重累赘,陈少河只觉身体轻了好多好多,走起路都带着风。
十六岁的少年有些欢快,来回走动着,两手乱摆着显得宽大肥胖的衣裳。
不亦乐乎。
陈季川扭头看去。
见陈少河的腰背在这身衣服的衬托下,更显得不那么挺拔。弯腰驼背,个头自然也不高,要不是因为黑狱中不见阳光,皮肤泛着不健康的白,那就活脱脱似个小老头。
不帅气。
也不好看。
但自己孩子,谁又会嫌弃难看呢?
陈少河笑了一阵子。
看向四哥。
看到四哥腰背挺拔,穿着一身衣裳也较为合身,有些羡慕。
陈季川也顶着个锃亮的光头。
又将嘴角绒毛刮掉。
显得干练。
见陈少河神色,看出心思,上前两步道:“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们俩一个老子一个娘生的,等你矫正腰背,开始练武,不用几个月,也是个帅小伙。到时候四哥给你找个媳妇。”
说着话。
从陈少河衣摆撕下两块粗布,将两人光秃秃的脑袋包好。
“找媳妇不急。”
“我们得找个地方藏起来,练好武艺,先保命要紧。”
陈少河摸了摸脑袋,还有些不习惯。听见四哥说话,连忙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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