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如琢无声地凝望她的侧脸,很快就解读出了她话中之意,不免在心里自嘲地笑笑,但她跟随的步伐依旧没有停下。
为她挑开恶人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为她直面危险……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石如琢无法忘怀。
石如琢相信,即便很多很多年之后,她依旧会清晰地记得被葛寻晴保护的这些片段,会记得葛寻晴拨开众人,逆着友人的步伐来到她面前的那一幕。
葛寻晴在这儿滔滔不绝说自己如此平凡,不会读书长得也就那样,没长思和攻玉聪明也没阿白踏实,谁会看上她呢?
“肯定会有的。”石如琢很肯定地对她说,“仰光才不平凡,你有你独特的魅力,可不许看轻自己。一定会有……以后一定会有很好的人喜欢你的。”
葛寻晴本来挺低落,听到石如琢这番真心的夸奖,嘿嘿地笑了起来:
“都被你说得不好意思了。会有很好的人喜欢我啊……这人有多好?快点儿来吧!”她张开双臂,“我已经准备好了,快来疼爱我吧!”
石如琢:“……”
我是喜欢了个傻子吗?
腹诽一番之后,石如琢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葛寻晴:“……石攻玉,你笑得也太真心了吧?这是嘲笑我呢?你过来,看我不掐你!”
两人打打闹闹地回了家,石如琢依旧将葛寻晴平安地送入府中,再折返回自己的家。
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六嫂站在这儿等她。
“阿娘?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是看你还没回来么,担心你,铺子也打烊了,就过来等你一会儿。”
母女俩往家走的时候,说起了今天在童氏食铺发生的事情,说起了鹤华楼这些年来干的坏事。
六嫂说:“我刚才在这儿等你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先前在童氏食铺捣乱的那两人,正在与鹤华楼的管事之一接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双方差点打起来。看来是今天作乱不成没拿到银子,引起了争执。看来那两人真的是鹤华楼派去的,童氏食铺真是倒霉,被盯上了。”
此事说得石如琢义愤填膺:“长思和唐姐姐都是心地善良又踏实勤勉之人,一步一个脚印才将食铺开了起来。铺子才开了多长时日,鹤华楼的人就这般容不得了?若是日日去闹,生意肯定会受影响,那可如何是好?”
石如琢说着,心里有了些计较,似乎决定了一件事。
六嫂怕她胡来又受伤,赶忙劝她:“阿器啊,你可不许胡来!咱们是无权无钱的平头百姓,可斗不过那鹤华楼!”
六嫂知道女儿有些文人的烈性,看不得恶人作恶。
六嫂没读过书,可是读书人该是什么样子的,她也不是没有听过别人说起。
女儿能心存良善愿锄强扶弱,她自然是开心。可是女儿的安危还是应当摆在首位,她可不想让女儿再为任何事情冒险。
石如琢知道阿娘所想,宽慰她道:“阿娘放心吧,我自然不会愣头愣脑地与鹤华楼正面冲撞,但她们的恶行也要其他的方式可以揭露。长思一家对我有恩,我无法放着她们受迫害而不管。”
“但……”
“阿娘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也会尽力保护恩人。”
石如琢连夜写了一首诗,将鹤华楼近几年所作所为,以及对童氏食铺的骚扰讹诈全都写进了诗里,乘着夜深偷偷跑出去张贴在鹤华楼正对面。
大苍科举兴盛文人辈出,因行卷风气盛行,一心想要出名者便喜欢将自己的大作随手题写,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才华。
曾经有一段时间,从博陵到洞春,随手胡写的风气蔓延至大苍各地,无论是城墙坊门,还是各大酒楼食肆的墙壁,全都被涂得乱七八糟。
为了遏制这种不良风气,朝廷专门出台了律法,在各大州县修筑了专门斗文贴字的地方,称为“肆作台”。
肆作台一般会设在各城池人流最大的地方,夙县的肆作台就在鹤华楼对面的商街入口处。
各位走过路过的文人骚客,想要写写涂涂的,别冲着干净美观的墙壁了,来肆作台,怎么写怎么涂都没人管,还能将有心出名者集中于此,争奇斗艳。
夙县因白鹿书院的关系,也算是十里八乡最多文化人的地界,夙县的肆作台本来就在特别醒目的位置,每日人来人往不在少数,更有人专门过来围观肆作台上的文人以笔争斗,骂人不带脏字的盛况。
石如琢将她讨伐鹤华楼,揭露鹤华楼罪行的诗作趁夜贴在了肆作台。
第二日天光大亮,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快就发现了此作,还有人大声逐字大声朗读,引来更多人的围观。
“这是谁写的?这文笔这构思这胆量,厉害啊,进士及第水准没跑了。”
“排挤同行,剁人双手,讹人钱财……这都是真的吗?鹤华楼居然干过这么多缺德事?这还有王法吗?”
“是真的……但咱们县令和鹤华楼是一伙的,不管不说,背地里没少助纣为虐!”
鹤华楼的管事路过之时,似乎听到了自家的名号,好奇地上前仔细一听,脸色立马变难看。
“哟,这不是鹤华楼的祝管事吗?”
“脸皮可真够厚的。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好好听听你们家干的好事!”
夙县县令不干人事,百姓们却是嫉恶如仇,揪着祝管事就要他当面说清楚。
祝管事衣领子都被扯歪了,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逃出来,跑回去跟东家说了此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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