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华楼很快因为人肉菜汤和贺松年被抓的事情倒台,家奴散尽庭院贱卖。
夙县百姓们在第二次被秦六郎弄得毛骨悚然之后,缓了好些日子,直到新年将至才渐渐有了些喜气。
除夕将近,童氏食铺的除夕宴已经准备妥当,唐见微等着乡里乡亲们亲自来领会黑菌子的魅力。
而白鹿书院女部贡生的名额,还剩下最后一名没有揭晓。
已揭晓的四人,童少悬、石如琢、白二娘,以及……
葛寻晴一拍案几,惊叫:“为何不是我!”
孔先生将第四位贡生的符牌交给岑五娘。
岑五娘开心之余,又有点忐忑地回头看激动万分的葛寻晴。
孔先生冷哼一声:“葛仰光,你也想进京赶考?我看你之前成日吊儿郎当的模样,还以为你不在乎应考之事呢。”
葛寻晴急道:“我在乎啊!我自然在乎!这段日子我学得还不够刻苦么!我笔都写断了好几支!”
孔先生道:“临时抱佛脚自然不行。读书,便是要日积月累。你这等水平,若是将贡生名额给了你,回头你也会落榜。不若将此机会让给别的同窗。”
葛寻晴快急哭了:“孔先生的意思是……我,不能去博陵了?”
孔先生半睁着眼睛道:“最后一个名额不是还没定下来么。待春假结束之后,你与陈四娘再交一篇策论来。我与院长、孟先生一齐判定。”
葛寻晴立即破涕为笑:“这么说来,我还是有机会的!”
孔先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卷起书卷,离开了学堂。
博陵府。
细细的雪花从阴沉的天际缓缓飘落,飘进那火龙一般璀璨的夜市之中,很快不见踪影。
明日就是除夕,即便下了点小雪,街道内依旧人声鼎沸。
百姓们手中领着置备的年货——胶牙饧、屠苏酒、打算用来做五辛盘的大蒜、韭菜、芸薹等物。
还有那一条条的红线,准备穿压祟钱给小孩儿的。
每家每户门前庭燎已燃,将从今夜一直燃到月正,象征着新一年红红火火,消灾去难,明年一整年阖家无病无灾。
新年的热闹场面里,有一位少女独自骑马,从闹市而过。
那马通体棕黑,毛色油亮,为了防止马尾甩到泥地沾上脏污,马尾被小心地系起来。
马尾上翘,一摆一摆的,颇为优雅。
马上少女穿着一身改制过的碧绿和月牙白相间的胡服,戴着一顶简单的幞头,身披大氅。
穿着略为中性,但她一张如玉光滑又精致小巧的脸,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性别。
特别是那一双杏眼,本是盈盈秋水惹人疼,如今却蒙着一层让人看不透的冰霜。
少女一手握着缰绳,姿态优雅从容,一手则慢慢摸向腰间的蛇皮鞭。
身后跟了她一路的人驾马快了两步,马蹄将脏雪踏烂,赶紧上来,与少女并驾齐驱。
“这么粗暴作甚,别动不动摸你那鞭子,真怕人。”
吴明砚嘿嘿地笑了两声,抹着艳红色胭脂的口中呵出两团暖暖的白气。
少女看了眼今日打扮得格外娇媚的吴明砚,手依旧放在蛇皮鞭上。
“你跟着我做什么。”少女问她。
“我怎么是跟着你呢?西市这么大,我也来逛逛,准备点年货什么的。”吴明砚往少女扣着的马褡里看一眼,“你都买了什么东西?”
少女:“烤饼。”
吴明砚:“大过年的,你就吃烤饼?”
少女没应。
吴明砚继续说:“你姐和你耶娘都挺想你的,这不要过年了么,你不如回去看……”
没等吴明砚说完,少女便打断她的话,问道:
“她要娶谁?”
吴明砚一愣:“我,我不知道啊。”
少女目光渐渐变冷。
“嗯……或许可能大概是,澜氏女。”
少女听到“澜氏女”三个字,原本死锁的眉心居然放松了一些,这放松全然是明了之后的讥讽之意,嘴唇扬起一角:
“自掘坟墓。”
留下这四个字,少女快马一鞭,加速离开。
吴明砚追在她身后:“哎呀,你姐的事我真的不太清楚,就是听了一耳朵而已,你问我我不就说了么!阿姿,阿姿!路这么滑你慢点!”,,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