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走,重新坐上了车马,在黑夜之中守着茂名楼,直到家奴找来。
家奴上前行礼道:“大娘子,主母遣我来请您回去。主母还让我给大娘子带句话——大娘子是有婚约的人了,行事应比从前更加谨慎。今日大娘子到茂名楼来,若是传到大娘子未婚妻子澜氏的耳朵里,只怕要横生误会,使得两姓之好变成仇怨。希望大娘子莫要忘了吴家的荣耀和前途,更莫要辜负了府君的厚望。”
吴显意没说话,躁热的夏夜仿佛也不能让她的情绪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半晌家奴才见她点了点头。
“知道了,你且先去回我母亲,说我这就回去。”
……
马车内。
“你在夙县的时候就见过她?”唐见微听童少悬所言,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跟我说!”
这事儿吴显容也不知道,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盯着童少悬。
童少悬道:“就是吴明砚来夙县,到咱们食铺吃喝,欠了四两银子的那次。后来她喝多了我送她上马车时,吴显意就在马车之内。当时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如何跟你说?”
唐见微点了点头。
听童少悬所说,吴显意行为诡谲,联系吴家有可能与唐家血案有关,让唐见微汗毛倒竖。
唐见微沉吟:“所以,佘永明之死,是否也是吴显意所为?”
唐见微这一点拨,也教童少悬不寒而栗。
吴显容不明所以,便询问唐见微。
唐见微想到长公主给她的信中,提醒她远离吴家,自然指的是远离吴显容。
可吴显容是她的发小,她去博陵这些年,最惦记她的便是吴显容,方才她藏在暗中,亲眼瞧见了吴显容为了保住茂名楼不惜以身犯险。
更不用说当年唐家蒙难,唐见微举目无亲,也只有吴显容一人冒险来接济她。
吴显容喜她所喜,怒她所怒。
若是吴显容都不能相信,只怕这世间没有唐见微可以信任的人了。
这一夜,唐见微将这些年她经历的、挖掘的所有事都跟吴显容诉说。
而吴显容也把她与吴家决裂、拼死应考、如今朝堂的局面全都跟唐见微说个明白。
原来吴显容也察觉到吴家在背地里干的恶事。
她自小被呵护长大,一直以耶娘为尊,以姐姐吴显意为榜样。
却不想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家人,在唐家一家人落难之时,隐藏的嘴脸和最直接的恶念都叫她撞了正着。
从小与唐见微如亲姐妹一般玩闹着长大的吴显容难以接受这一切,对原本信赖又敬佩的姐姐更是深恶痛绝,这才从吴府搬了出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人吃了宵夜又饮酒,之后躺在床上,说了许许多多掏心窝子的话。
直说到口舌干燥,又累又倦,天际泛白之时才一同睡下。
童少悬想让唐见微多睡一会儿,且睡醒的时候有口顺口的吃,便亲自到庖厨,模仿她以前煮汤饼的手法,将食材全都准备好。
待她醒了,捞熟了就可以吃。
从庖厨的窗口,可以看见永兴坊的街道。
来来往往博陵百姓无论从衣着还是口音,都和夙县全然不同。
我到博陵来了。
此时这句话的真实感,伴随着昨夜与吴显意的狭路相逢,以及嘈杂的人声,侵入童少悬的心窝里。
这是个充满机遇,又充满了危情的城池。
童少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她知道自己将在这儿展开全新的、残酷的人生。,,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