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五娘从窗边看出,见车郎中那显眼的马车正停驻在一条隐秘的小巷子里,要不是从高处俯瞰,平地上还真不容易发现。
石如琢看了一眼,也有点想不通,感觉这画面甚是诡异。
岑五娘一惊:“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岑五娘这么一说,她俩立即往楼下跑。
即便是钧天坊,到了即将天亮的时辰也有些疲软。
只剩下盈天的灯火,路上人也极少。
石如琢和岑五娘赶到巷子口,那马车依旧停在原地。
没有车夫,没有旁人,就静静地矗立在深夜的巷子内,令人毛骨悚然。
石如琢和岑五娘脑海里浮现无数话本里的恐怖故事,一时都被冻在了原地。
“啊。”
一声低喊从马车里闷闷地透出来,若是在平时,恐怕没人能听见,但如今四下静谧,岑五娘和石如琢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岑五娘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什、什么声啊!”
石如琢眼神一清:“是樊姐姐的声音!”
樊姐姐有危险?!
石如琢立即上前,将马车门用力一拽:“樊姐姐!”
“樊姐姐”这三个字的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在石如琢看清了车内的动静时,立即被吞了回去。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车郎中喘着气,从樊虞身上撑起上身,回头看了一眼。
极为厌恶的眼神透过凌乱的头发直射石如琢。
车郎中随手操起一事物用力掷向石如琢:“滚。”
石如琢被打中了肩头,那东西就要落地,她下意识地接住,后退了两步。
马车门“啪”地一声重新关上,岑五娘跑到她身边问她:
“怎么了?谁啊?!”
石如琢恍惚地摇摇头,对岑五娘说:“走。”
岑五娘:“啊?”
石如琢离开了,岑五娘跟上去,无论怎么问,石如琢就是不开口。
等她们回到万盛楼,石如琢才发现手里捏着的,是自己的作品集。
这里面每个字都是石如琢的心血,刚才车郎中就是用她的作品集来打的她。
石如琢将作品集放在矮案上,好好地将褶皱的地方重新压平。
一边压着,方才马车里昏暗的场景不断在她心头浮现,搅得她一整夜都毫无睡意。
……
直到清晨,亮了一整夜的钧天坊在阳光的映照下渐渐熄了灯火,变成一具巨大的残骸。
樊虞下了马车,往万盛楼走的时候,看见石如琢站在门口。
“这么早就醒了?”樊虞的妆全都花了,看上去脸上肮脏又凌乱,憔悴感是无论用什么样的笑容都无法遮掩的。
“我没睡。”石如琢说,“我在等你。”
樊虞笑道:“昨晚吓着你了?”
石如琢轻轻摇了摇头:“没,只是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樊虞上前挽着她的胳膊,跟她一起向万盛楼走,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车郎中答应推荐你了。我知道你有其他的朋友可以帮忙,也有一些人在肆作台看到你的文章,相当欣赏,可说到底还是车郎中最有分量。你有经世之才,一定要考中进士科才不浪费你的才能。”
石如琢更不解:“你为什么要为我的事做到这个地步?”
樊虞笑容渐渐沉淀,近距离之下凝视石如琢,看着她年轻、饱满的脸,欣赏着这位蓄势待发的年轻人。
她这张脸分明该是柔弱的,但因为眼神里的光,让她看上去锋芒毕露。
“我不是为了你。”樊虞说,“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石如琢:“这是何意?”
樊虞道:“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只要你好好应考,一举登科,闯入中枢,我愿意肝脑涂地。区区一具皮囊,又算得了什么。”,,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