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之后的三日便是科举考试省试的日子。
所谓省试,便是参加尚书省礼部的考试,也是整个科举考试最重要的一试。
金秋开考,进士科考三场,明经科两场,等全部考完需要十五日,而送批、阅卷、评定,则需要更长的时日。
一般而言省试结果在次年三月三之前正式放榜,可是今年突闻进士科要加殿试,出人意料。
这殿试由天子亲自监考,开科取仕,到时候这批考进士科的人就要亲自面对天子,由天子来挑选,成为天子门生。
大苍百年国祚,除了高祖和文帝亲临殿试之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没有过殿试。
一想到殿试需要面见天子,举子们这一颗本来就紧张万分的心变得更加忐忑。
这段时日,整个博陵的举子们都因为考试将近,惴惴不安,就连一向沉稳淡定的童少悬这几日也都睡不太好。
好几日早上天还没亮童少悬就醒了,醒了之后随便翻翻书,却也未见得看得进去。
唐见微知道,即便没有宣之于口,童少悬的压力还是在的。
特别是长公主当了她的推荐先生之后,童少悬在整个博陵的举子圈里,甚至是中枢官员之间都已经是无人不晓。
所有人都觉得今年的状元非她莫属。
之前的童少悬信心勃发,目标是状元,一甲前三也能欣然接受。
可到现在却成了非拿到状元不可,否则就是丢长公主的脸,丢尽天家的脸面。
这种事换成谁都颇有压力。
中秋这日,为了祈福,唐见微带着童少悬和葛寻晴白二娘一块儿到博陵的大恩寺烧香拜佛,希望能登科及第,名列前茅。
中秋时节的博陵夜晚已经有些凉意,夏衣之外白二娘为大家准备了时兴的披帛和彩纱灯笼。
这披帛不仅色彩雍雅,材质还能挡风,却也不至于太热。而彩纱灯笼之上明艳的图纹配色,更是教人眼前一亮。
葛寻晴特别好奇:“阿白,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白二娘万分期待地问她:“怎么样?好看么?你喜欢吗?”
“喜欢啊!这可太好看了!贵不贵啊?看着就肉痛。”
“我自己做的,不是外面买的。”
听到她这么说,葛寻晴更震惊了:“什么……你自己做的??这些画都是你自己画的??”
“又不是什么复杂的画,就是一些色彩线条而已。”
白二娘最近的确跟着唐见微学习绘画,只不过无论花鸟鱼虫还是人物都还画得很糟,上不得台面,但是唐见微也夸她对颜色搭配颇为敏感,有种天生的优质审美,鼓励她在这方面下功夫,一定会有收获。
白二娘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天赋,备考的同时也在开拓自己未知的能力。
这次披帛和纱灯都是她的心血,自己很满意,也想得到好友的认可。
没想到葛寻晴一开口都不光光是认可她,完完全全是疯狂夸赞她。
“不得了啊阿白,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技能!真的!也太好看了吧,可比外面那些卖一两银子的披帛好看无数倍!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这般厉害!”
葛寻晴拿着披帛赏了又赏,看上去的确是很喜欢的样子,并不是因为好友关系随口一夸。
白二娘爽了。
葛寻晴这人,平时看上去好像没有正经的时候,可是她有一个非常大的优点,让身边的朋友极其受用,那就是——极会夸人。
夸人这项技能,并不在于能夸得多天花乱坠,词藻多么优美。
能让人听着受用,最重要的就是夸得真心,夸到点子上。
葛寻晴每次夸人都相当真诚,极其捧场,白二娘被她这么一夸,心情大好。
正想说“你喜欢的话,回头我再给你做”,就听葛寻晴道:“阿白手艺这么好,回头就算落榜了也不愁前路,开个店说不定都能当大老板了!”
白二娘:“……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白二娘和葛寻晴已经决定考明经科了。
进士科今年的竞争极大,本来就一帮子五年一遇、十年一遇、百年一遇的天才应考,还都是高官大儒推举,取仕已经很紧张了。前几日又听闻礼部尚书的爱女也要应试,可是让那些个想要在进士科上一争的人头又大了一圈。
往年进士取仕,统共有三十人就算多了,掰着手指算下来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白二娘和葛寻晴想想看,算了,还是考明经科吧。
其实明经科只是相较于进士容易一些,实则,想要考上也很难。
按照往年的惯例,明经取仕也不会超过一百人,依旧是要挤破脑袋。
白二娘和葛寻晴这些日子住在童府,有童少悬和石如琢带着读书,似乎有极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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