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都没事了,阿多怎么还哭了?身手这般凌厉,却是个爱哭鬼。”
童少临实在不忍看她哭泣的模样,即便肩头火辣辣地痛,童少临依旧撑起了笑容,带着戏谑的语调笑话她。
“你为保护我受伤了,本该是我的事,如今是你替我承了下来……”
路繁细致地帮童少临处理伤口,童少临似乎不太想她哭,她便咬着唇努力忍着眼泪,但声音里的内疚之意是忍不住的。
“为什么本该是你的事?”童少临不解,“就因为你习武,所以所有的伤都必须由你承担吗?这是哪来的道理?”
“我习武受伤多了,皮糙肉厚的也就不怕疼了。但你不一样……”
童少临的身子路繁已经见过了,柔软无暇,玲珑美艳,是她见过最美的事物。
可如今这雪白的肩头突然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就像是精美的瓷器突然有了一道裂缝,还是为了搭救路繁而留下的,她心里不可能不内疚。
童少临看着真心实意为她担忧的路繁,确定眼前这个人爱自己胜过世间的一切。
童少临单手捧着她的脸,吻她柔软而滚烫的唇。
“那,如果咱们成亲了,你是我的妻子,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如此一来,你是不是就不再跟我分彼此了?”
路繁的脸还在童少临的掌心里,眼泪珠子也还挂在眼眶上,听童少临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成,成亲?”
“对啊,嫁给我,阿多。当我的妻子吧。从此以后你我便是一体,我再保护你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哭了。我再也不想让你哭了。”
……
当时的童少临真心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路繁哭,往后的她一定能够护好妻子,不再令她伤心难过,不落一滴眼泪。
可惜,她没能做到。
“嗯?”
童少临一唤她就醒了,犹如一只刚刚降世的小鹿,带着懵懂的睡意,看向面前的童少临,“我睡了多久了?”
“才睡一会儿。”童少临轻语,“本来不想打扰你休息,可是大夫交代了这个药得现在喝下去,对你的伤势有好处,特别是腿上的伤。等喝完之后再好好睡吧?”
路繁也不娇气,自己起身,将药碗拿过来一口气喝完。
“苦吗?”
“不苦。”路繁就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伤口还是很痛,但是精神状态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
看见身边的童少临,便没那么困倦了。
身上穿着童少临为她换好寝袍,柔软又温暖,对伤口没有任何的负担,这是童少临特意为总是受伤的路繁挑选的。
“夫人可以抱着我吗?”路繁问她。
童少临穿着和她同款寝袍,很快躺下来,张开手臂邀请夫人到自己的怀里来。
路繁在她怀中安心地卧好之后,将童少临的腰环住,贴着她的胸口说:
“好了,我抱牢你了,关于你藏在心里的事也可以跟我说了。无论你要说的是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放你走的。”
通过童少临单薄的胸膛,路繁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声,以及说话的声音。
“你现在就想知道吗?我不会走的,等你睡醒之后再听也一样啊小君。”
路繁摇头:“不,我要现在就知道,我没法再等下去了。阿照,无论你要跟我说什么,我要让你知道,你只爱我一个人,我的心里也只有你。和你相恋、成亲这些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甚至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一直藏在你心里的不过是早已经腐烂的记忆。那是一种毒,继续一个人消化只会让你越陷越深。将它剖出来或许会有点痛,但你要相信,我会全然接纳它。我爱的是你,是全部的你。我与你一起拆开这段回忆,要是你还不喜欢的话,咱们一同将它埋葬。”
路繁的话给了童少临绝对坚固的后盾,童少临摸着她的脑袋,闭上眼睛,慢慢顺着回忆往回走……
“临沅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小时候很顽皮,六岁那年出门玩耍时躲着我耶娘,想要折返回去买糖给我二妹吃,结果被绊了一下,差点从桥上掉下去。是路过的临沅拉住了我,这才幸免于难。那年临沅也就比我大一岁,她很勇敢也很机灵。耶娘上门感谢互通姓名之后,我们就回家去了。直到我到阑县读书之时,才再与她重逢。”
临沅是个多愁善感之人,童少临比她开朗,也记得曾经的救命恩情,所以时常陪着她、开导她,久而久之两人就成了好友。
那时阿泖跟她们是同窗,一心想要与她俩交好,不过临沅并不太喜欢这个人。
“我有阿照就好了啊,根本不需要别的朋友。”临沅当时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未经世事的童少临越是听临沅这么说,就越是有一种要将她照顾好的责任。
毕竟她是救命恩人,童少临对自己说,就算有一天将这条命还给临沅,也是合情合理的。
临沅情感偏执,对童少临很依赖,同时也容易陷入各种各样极端的情绪之中。
她时常和家人闹别扭,一时爱他们一时又恨他们,爱的时候掏心掏肺,恨的时候又颇为极端。
一次和阿娘吵架之后她甚至想要纵火,将家里的宅子给烧了,幸好被童少临拦了下来。
临沅就是这样一个情绪化的人,所以在见到路繁的时候,对路繁一见钟情且深陷其中,没日没夜地拉着童少临讲那些关于这个陌生人细微末节的小事,童少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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