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见微刚刚及笄的那些年也崇尚斗花之道,也想要自己戴的花比旁人更奇特,更美艳。
不过今年她不再将斗花一事放在心上。
小娘子们的小心思罢了,她已然是多年斗花霸主,今年她只想穿一身新衣,带着家人游春野步,到明江边找一处花团锦簇的好地方,席地而坐,面朝明江,看今年新科进士骑马游博陵,观明江之上华美画舫畅游,一家人同乐,别有一番趣味。
阿难头顶上就几根毛,唐见微还将她细致打扮了一番,穿上可爱的小裙子,别了朵花儿,带着她一块儿出门,享受春光。
阿难出门前哭了一阵,似乎在抗议,并不想出门,只想在家睡觉。
唐见微和童少悬哄了半天哭都没止住,最后还是瞧见了阿花,被阿花亮晶晶的猪鼻子吸引,这才没哭了。
“阿难,这是阿花。”唐见微抱着她蹲下来,“要是没有阿花,说不定你也不会这么快来到这世上呢。”
阿花和阿难双目对视,阿难伸出短短的手,懵懂地摸了摸阿花鼻子。
阿花眯着眼,鼻子下的嘴就像是始终维持着微笑的弧度。
这就是两位相伴长大的小伙伴此生的初遇。
原本今日童府一家人可以齐齐团聚赏春,但天子为童少灼及其凯旋轻骑办的烧尾宴正是今日举行。
天子的面子不可能不给,童少灼今日一早便穿了一身官袍出门赴宴去了。
去之前跟耶娘请安时说了,今日若是天子宴席能早些结束,她便来寻家人。
童少悬正好也来请安,听她这么说,便提前知会二姐一句:“这烧尾宴从头到尾上齐百来道菜都得好几个时辰,且博陵这边的明江筵席向来有观夜色、夜游明江的习惯。天子宴请更是繁琐耗时,二姐莫想太多,夜里直接回府入睡便可。”
童少灼听这些规矩就头疼。
她行伍多年,冲锋陷阵最是痛快,她也最是能自如把控。可对于官场之上那么多要讲究的规矩和人情世故却是半点不通。
但四妹说的也对。
她现在不过是七品致果校尉,天子亲自宴请便是重用之意,她只要好好为天子效力便好,旁人随意聊聊便是,别交浅言深,不得罪人就行。
童少灼骑马出行,先和几位今日要一同出席明江筵席的同袍相会,去阳明山祭拜已故战友,陪着战友们喝了几杯酒之后便往明江边去了。
童少灼在马上晃荡,酒劲儿上浮,脸上有点热。
“这酒后劲可真足……”童少灼问同袍,“这是什么酒,教我未到明江已然有了醉意。”
同袍笑道:“这不是你妹媳的酒么?茂名楼赫赫有名的一杯怀古。”
童少灼“哦?”了一声,晃晃脑袋。
竟是阿慎酒楼的酒,可真是醉人。
童少灼一行人到了明江边上皇室御用之地,筵席已然布置妥当,她们看着天子还未到,不好擅自入席,便到一旁闲聊。
讲起轻骑这些年的出生入死和亡故战友,颇有些感叹。
天子不在,她们便说得肆无忌惮:“天子觉得咱们好使唤,临州打完又去禹州,禹州打完再去西边。西边战事刚平又要去臣国支援。哎,这些年尽打仗了,落下一身的病。”
“可不么,我阿耶过世的时候都没能回来送行。”
“若是征伐少半,伤亡也能少半。”
一群人都喝得有些高,七嘴八舌地念叨着。
童少灼的确觉得前线杀敌痛快,可这些年的伤痛也烙在她身上,能活着回来实属不易。
童少灼顺着大伙儿的话随意抱怨着:“狗比皇帝,累死个人。仗是会叫人打,孩子自己倒是会生。”
她们聊着天,全然没发现身后不远处卫袭的仪仗正好路过。
包括卫袭本人在内,跟随她的内侍、禁军和婢女全都听见了轻骑们的话。
众人:“……”
穿着常服的卫袭骑在马上,往童少灼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留下一抹笑意便离开了。,,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