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唐见微一心想着陆责之事,夜里即便卧于童少悬的怀里也不能安然入睡。
童少悬怕她焦虑成疾,一手摇着阿难的摇篮,一手还要轻抚夫人,左右两边都要她哄,待妻女都睡着之后,她才慢慢寻找睡意。
唐见微和童少悬忙起来的时候,阿难便由宋桥和童长廷帮忙照顾。
童少临和路繁也常常过来帮忙。
眼看路繁的肚子越来越大,家里置备婴儿的物件越来越多,童少临和路繁对于自己马上就要当娘一事愈发兴致勃勃,时常跑来拿阿难练手,从怀抱稚儿的姿势开始学起,让宋桥好好教导她们。
童少悬是固定要去大理寺的,审谳还在继续,经过漫长的铺垫,卫承先和阮应婳似乎要开始发力了。
童少悬每天一大早朝食都没心思吃,扒了几口饭就冲去大理寺,生怕错过一点点审谳的细节。
唐见微处理完茂名楼和闲来馆的要事之后就会回家照看阿难。
那日她思索着陆责一事,抱着阿难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正好看见白二娘在水榭边画画,画的是一位眉眼清冷的女子。
唐见微瞧着那画中的女子,心里隐隐被触动,抱着阿难慢慢走了过去。
瞧清了画中人,随即将阿难往白二娘的怀里一放,镇纸挪移到一旁,把画卷拿起来,于自己的面前展开。
“唐姐姐。”白二娘忐忑地抱着阿难,见唐见微的目光从画卷上扫过之后,带着一腔琢磨的神色看向她。
白二娘赶紧解释:“我,我是在练笔而已,没有其他意思。这人的确和阿深姐姐有些相似,但,真的,我没有其他想法……”
白二娘自觉在童府住了这么多日子,虽说平日里没少帮忙,赚回来的银子也全部都交给唐见微,算是租房的钱银,可她明白赚的那点银子完全不够在崇文坊这么好的地段拥有一处安身之地。
虽说童府很大,但是府中的道路却十分便通。
无论去往何地都相当快捷,她总是能与童少潜在花园、前厅,甚至是出门的游廊处遥遥相遇。
住在童府的这段时日,好几次在不经意间与童少潜目光相会,她发现自己依旧惦记着阿深姐姐,依旧会因为一个交错的眼神和礼貌性的微笑而神魂颠倒。
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借宿之客,住着童府的房子还在心里对童家姐姐有非分之想,实在不妥。
可她无法控制自己心动之意,只能默默附之画中,一笔一划勾勒心上人的盈盈眉眼、浅浅樱唇……
如今被唐姐姐逮了个正着,白二娘着实有些尴尬,连忙解释。
唐见微道:“你画三姐画得这般传神,阿白,你厉害啊。”
白二娘:“唐姐姐你听我说……”
还以为唐见微会继续责备,却听她道:“你会画男人吗?”
白二娘一愣:“会吧。”
“来,阿难给我,你给我画一个人。我来描述你来画。”
唐见微形容得极为精准,让白二娘很好下笔。
不到半个时辰便将一位眼神凶煞的男人画了出来。
陆责的样貌活灵活现,仿佛就在眼前。
“太好了!阿白你行啊,画得可太像了!”唐见微惊叹,比她想象的还要逼真。
白二娘:“唐姐姐,这男人是谁啊?”
唐见微狡黠一笑:“这是茂名楼即将上市的朝食外带主打油酥饼。”
“油酥饼?”白二娘没听懂。
唐见微拍拍她的肩膀:“回头你便知道了。”
白二娘:“??”
唐见微知道近日有些工坊研究出了一种印刷术,便是将想要的文字和画雕刻在木板上,铺上墨汁再印到画纸上,能够高效印刷想要的文字和图案。
唐见微便拿着白二娘画的陆责画像找了一家工坊,印刷了一万个小纸袋。
这时造纸技术已经有了提升,纸张渐渐不再昂贵。茂名楼新品葱香油酥饼即将上市,唐见微就用这印着陆责画像的小纸袋来装油酥饼。
想必澜氏一党对陆责这根线在被全力追查一事早就心知肚明,从陆责拖国舅爷下水的那一刻起,陆责就全然暴露在人前,唐见微此时的调查铺得再开也毫无所惧。
但凡认识陆责之人,看到他的画像出现在油酥饼的小纸袋上,必定会觉得奇怪,说不定能主动来找唐见微说上一二。
油酥饼上市之后,在博陵城内大肆流通,果然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反馈,只不过大多都是唐见微已知之事,可用的线索不多。
不过这法子依旧是个好法子,唐见微打算再印三万个纸袋,继续以此方式追查。
唐见微对白二娘的绘画非常满意,正好尚食局通过了她金秋筵席的食单,金秋这场贵妃宴便由她来操办。
“会画祥瑞圣兽吗?”唐见微问白二娘。
“依葫芦画瓢的话,应该没问题。”白二娘不知唐姐姐要画祥瑞圣兽来做什么。
唐见微道:“金秋明江畔的贵妃宴,你随我一块儿去吧。”
金秋贵妃宴,听这名头都让白二娘心中震了一震。
再听唐见微详述,这场筵席在明江畔的皇室御用之地举办,声势浩大。
不仅天子和贵妃将出席,更是邀请了无数朝中重臣和其亲眷,是场数百人的盛宴。
唐见微自己肯定是忙不过来,童少潜和整个茂名楼的名厨们都要抽调去帮忙,而她看中了白二娘的画技,想要请她以可食用的色素食材,摆绘食盘,让食盘看上去更加美观,更能突显宴席之主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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