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阔全然不放在心上,誓不会被他蒙蔽。
且看着偷吃零嘴的小寺丞,若是卫承先派来迷惑他心的,那便是天大的笑话;若她真的在此偷吃,便能证明大理寺上下纪律敝弛,卫承先这大理寺卿难辞其咎。
从大狱出去之后,他定要上疏纠劾卫承先。
天子不是倚重卫承先吗?不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大理寺身上吗?
除了纪律不严之外,刘阔手中可有许多能够让卫承先被罢官甚至直接丢脑袋的旧事。
即便被束缚于木架之上,浑身是伤,刘阔依旧轻轻松松信心十足。
他便在这儿等着,看看卫承先这小儿还有什么把戏。
狱吏拿了一碗饭来,童少悬看了一眼,不满道:“怎么就这点豆腐?肉呢?”
狱吏道:“肉在下面。”
童少悬用箸翻看一番,依旧不满意:“就这点肉沫可不太够,毕竟刘公可是三朝元老,与卫寺卿也有旧交。卫寺卿交待了,送行饭菜不可太寒酸。你再去添些肉来,酒也不可少。”
狱吏没辙,只能应了一声,将饭碗端走了。
刘阔听这小娘皮说什么“送行”,估计是什么自以为高明的把戏,不以为意,但目光却没从童少悬身上收回来。
童少悬依旧坐在一水儿寒森森的刑具之中,全然不在意似的,吃完了脆桃又拿了块油酥饼出来。
这油酥饼可比脆桃要命多了。
一口咬下去,酥脆的声音连带着油面香气,迅速占满牢房。
即便刘阔能将眼睛闭起来不去瞧,闭上嘴不说一个字,却无法将嗅觉也一并切断。
那酥油饼该死的香味一阵阵地往他的鼻子里钻,让他忍不住口舌生津,极其烦躁。
他越是烦躁童少悬吃得越香,吃完一个还有一个。
咔呲咔呲咔呲……
刘阔:“……”
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且看这些倦堕贪婪的小吏,便知这腐朽的帝国,已然到了倾颓的边缘!
狱吏将酒菜重新拿来,刚吃完两个油酥饼的童少悬拍了拍手,检查一番之后放到了刘阔的面前,竟将他手镣脚铐全都解开了。
“刘公,请用。”
刘阔狐疑地盯着童少悬,童少悬一双漂亮的圆眼睛也盯着他看,只不过情绪与刘阔全然不同。
刘阔是带着按兵不动的探查,而童少悬一脸的惋惜,看着刘阔的眼神宛若看个将死之人。
“刘公,快吃吧,凉了就不香了。”童少悬真心地劝道。
刘阔依旧不开口——这定是卫承先的手段,我无论如何是不会上当的。
刘阔盘腿而坐闭上双眼,无论童少悬说什么,他都姿态巍然,丝毫不为所动。
“不吃是么,那可惜了,要做个饿死鬼,黄泉路上难走了。”
童少悬拿着酒菜还给狱吏:“要不你拿去给钱文钱侍郎吧,他明日也要问斩了。”
狱吏低声“哦”了一声便走了。
刘阔听罢哈哈大笑:“明日问斩?这种小把戏都是老夫十多年前玩儿剩下的!能唬得了谁?老夫一无证词二没画押三无罪证,谁也斩不了老夫!”
童少悬也没和他辩驳,依旧用同情的眼神看他。
这回那眼神更同情一些,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刘阔:“……”
你为何不争上两句,让老夫顺着你的话挖掘出更多破绽?
而且这眼神是什么意思?老夫还未沦落到要你同情的地步。
童少悬让狱吏将酒菜拿走,继续留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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