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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白袍银甲的小将军,极俊极...)(3 / 3)

守军立了片刻,朝那路障一指。

景谏皱紧眉,细看了看,才看清陈旧的木质路障上有一片不起眼的深色痕迹。

“有一天,云将军忽然回来了,没骑马,拿了把狼头刀。”

守军道:“那时我们……心中怨气未消,装作看不见,没去搬开路障。”

“云将军叫了三次门,便不叫了,笑了笑,靠在这路障上歇了一阵。”

守军低声:“我们终于忍不下去,要去搬开路障时,枢密院的人又来抓人了……我们求他进来。”

“已死了那么多人,没了那么多人,我们只剩这一个故人,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拼命留住他。”

“胡先生也听了消息,痛骂了我们一顿,急着来请他。”

守军静了良久,轻声道:“可他却不肯进来了。”

景谏胸口狠狠一沉,抬头看着守军。

“他靠在路障上,握了那柄狼头刀,守着城门,没一个人敢近前。”

守军道:“对峙两个时辰,天色黑透了,枢密院的人终于熬不住,胆怯退走,从此再没回来。”

“胡先生催我们快去扶云将军进城,我们过去时,才发觉血染透了路障,云将军虽然仍站着,却早已没了知觉。”

景谏说不出话,挪开视线,看着路障上的陈旧血痕。

少年将军吓退了居心叵测的宵小,僵冷身形在夜色里倒下来,无声无息,跌在匆忙伸出的数双手臂间。

他甚至已再流不出更多的血,也从没怪过云州城的怨气,这股怨气远比不上他的自责,他想将命赔出去,一条命却无论如何都赔不够。

要他护的人太多,要他做的事,一件摞着一件,不准他死。

连死也不能。

连死都不能。

景谏从不知这些,喉间像是吞了十斤冷沙,涩的厉害:“后来呢?”

“后来胡先生将云将军带去不归楼,设法调理养伤……云将军刚能起身,便偷着走了。”

守军低声道:“在城门前倒下时,他曾说过一个名字。我们想,云将军是不是去找那个人了……”

景谏问:“谁?”

“你先说,云将军当真给赦了罪?”

守军不知不觉便和他说了这些话,忽然醒转,警惕盯着景谏:“莫不是枢密院的人又来套话……”

景谏无奈,摸出一块铁牌,递给守军。

“龙营?!”

守军接过来看了一眼,瞪圆了眼睛:“你是给龙营做饭的?”

“……”景谏点点头:“是。”

景谏问:“少将军那时要找谁?”

守军不很熟悉这个名字,细想了下,道:“……萧朔。”

五年前,云州城的城门前,少年将军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倒下去时短暂醒转,努力伸手,去握冰冷的月色。

“萧朔。”

云琅握紧那捧月亮,昏沉沉往怀里填进去:“萧朔。”

明月不应人,明月不暖身。

云琅力竭,松开空无一物的手掌,闭上眼睛。

……

不归楼下,马车缓缓停稳。

五年倏忽即过,云州城已不再复当初的动荡混乱。纵有外敌袭扰,却因为当年云少将军浴血只身守城两个时辰,慑得京中再不敢来从背后添乱,军民齐心,总能应对。

当初门可罗雀的冷清客栈已颇气派,只有牌匾上的“不归楼”三个字仍斑驳如故。

小二极有眼力见,笑盈盈远远迎上来,高声报着本店的特色菜,接来客入门:“请请,贵客路远,只当自家歇脚……”

萧朔吩咐亲兵去安置马匹,回了马车前,挑开车帘。

云琅抱着暖乎乎的野兔,陷在厚实裘皮里补眠,在眉睫间的轻触里睁开眼睛,朝萧朔笑了笑。

萧朔伸手,握牢了云琅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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