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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冬至(下)(好风好月、火树银花。...)(1 / 4)

主人家有要紧事,来琰王府消寒的客人很识趣,三三两两坐上马车,各自寻妥了去处。

参知政事担忧自家学生,虽说有云琅亲兵发誓,仍放不下念头,一心想去大理寺看看。

他腿脚比开封尹慢些,出了府门,正要传轿,忽然被见多识广的蔡老太傅扯上马车,直奔醉仙楼煮茶品酒去了。

玄铁卫传不明白话,前言不搭后语。老主簿不放心两位小主人,特意候在府门外,守着萧朔下了马车。

“王爷。”

老主簿尚不敢放梁太医走远,快步上前,悄声打听:“那奇毒……”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自马车里闪出来,熟门熟路掠过围墙,转眼没了踪影。

老主簿见小侯爷四处飞惯了,眯了眼睛细看半晌,看清楚人反倒大松口气,不再急着追问,笑吟吟迎了萧朔进门。

“那奇毒之说,可是拿来吓唬卫大人的?”

老主簿心领神会,随萧朔进门,悄声打听:“刀疤来报信,看卫大人那脸色,可实在苍白得吓人……”

“确实有些药。”

萧朔道:“府上汤池可得用么?”

老主簿愣了愣:“什么药?怎么还用汤――”

这话问得不解风情,老主簿话才出口便已恍然,一拳砸在掌心:“得用,得用!”

老主簿已一年不曾见两人,此时越想越高兴,压不住满眼欣然:“听说王爷与小侯爷回来,汤池便早收拾好了!日日备着热水,该用的也都有,只一句话……”

萧朔点了点头,解下大氅交给随从。他先回书房,取了两坛通经活络、舒筋活血的药酒。

这些药酒都是梁太医的宝贝,用了上好的药草,存在琰王府,拿来外用内服,是给云少将军祛除体内久积的旧伤的。

云琅向来闲不住,一身沉疴旧伤养好了八|九成,便再不耐烦整日里精细休养。他口味又刁,喝不惯药酒的古怪味道,在下面闲逛的大半年里,就不曾再好生调理过。

今日筋是舒定了,趁少将军血气激荡,萧朔有心外辅药酒,再替云琅通一通经络。

老主簿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王爷拿出带了锁铐的小铁镣,一时心惊肉跳:“小侯爷才回家……”

萧朔问:“怎么了?”

老主簿心说第一日就用这个,未免太过惊险刺激,手上却已忍不住利落翻出钥匙交过去,低声苦心劝:“多少――多少缓着些,温存为好。”

萧朔拿着镣铐,看老主簿欲言又止神色,蹙了下眉:“不是用来锁他的。”

老主簿骇然:“莫非是拿来锁您的?!”

“……”萧朔将钥匙接过来:“不是。”

老主簿:“??”

萧朔叫他盯得别扭,拿着那一副铁镣,低头看了看。

这一副铁铐看似寻常,在精铁镣铐之下,其实藏了柔软妥帖的布料,其中缀着上好药材熏制的粗盐。熏热了箍在腕间,最能拔除筋骨间冥顽的湿气寒意。

热敷时,湿寒气向外走,真论起来,反倒比旧伤犯了更酸疼难熬。

云少将军这一年来用不着张弓抡枪杀敌,手腕不疼了,便自觉已彻底好全。次次胡搅蛮缠耍赖,糊弄一次算一次,已大半年不曾好好敷过。

老主簿看了半晌,也才认出原来是这一副镣铐。他回过神,忙命人去寻了薰香炉,一并送去了汤池旁。

“您如今……替小侯爷疗伤,比过去宽松多了。”

老主簿捧了专给云琅留的折梅香,随萧朔出门,低声道:“小侯爷已大好了罢?”

萧朔走出书房,迎上老主簿殷殷期盼神色,停下脚步。

在他而言,即使云琅早已□□跃房如履平地,一松手便容易捉不住,只要尚且有半分旧伤没好全,就算不得大好。

……

可将这副镣铐拿在手中,再回头看这一处书房里几乎散不净的隐约沁苦药香,才忽然叫人察觉,云少将军一身几乎将命也索去的伤病,原来当真已好得差不多了。

老主簿凝神细看,在王爷眼中寻见了确认神色,喜不自胜,来回踱了几圈,眼眶竟隐隐酸涩滚烫:“好好,甚好,甚好……”

“只剩些细微处,还要慢慢调理。”

萧朔道:“我与他会长长久久在一处,慢慢调理,不必心急。”

“是。”老主簿压着胸口热意,用力点头,“慢慢来,您与小侯爷的日子长的很,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冬节过去,转眼就该新年,处处都是岁岁年年的吉祥话。

王府内忙碌着置办年货灯火,一片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廊下风灯都暖亮,明晃晃映着人的影子。

多年不曾有过的热闹生机,终于重新回到了这一座空荡寂静了太久的王府里。透过记忆,与太过久远的过往相合,连在一处,又探向仿佛长久到看不见尽头的去路。

萧朔在廊下立了一刻,拦住抱了满怀烟花的玄铁卫,取了两颗云少将军最喜欢的,迎风往房顶道:“在上面放?”

老主簿一愣,跟着探头往静悄悄的房顶上看,果然看见一道不知坐了多久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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