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玄不说话只盯着她看,示意她赶紧老实交代。
她吞了口口水,才继续说:“陆掌柜生辰那天,走的时候我跟着大哥上了他的车,本来都要走了,陆掌柜身边的小厮突然跑出来拦了我们,说陆掌柜有东西,要大哥代转送给我,不过他不知道我也在车上。后来那东西大哥也没收下,只说改天再说,再之后,我看大哥脸色也不好看,像是有些忌讳起来,还跟我说了些话,反正我听着那意思,叫我少打理陆掌柜。我估摸着大哥也有些恼了,毕竟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谁知道他想干什么,而且你不知道,第二天大哥找上门去,生生吃了个闭门羹,陆府的小厮说陆掌柜一大早就出了城,这不是躲着大哥吗?”
“我可不是躲着泽川,真是出城办事儿的,怎么成我躲着他了?”
温桃蹊话音刚落下,陆景明含笑又带着些无辜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她当场变脸,温长玄也一愣,旋即起身,往门口迎了两步。
陆景明已经推开了门,十分自觉主动的迈进来:“我是送礼的,又不是见不得人,还要躲着你们?”
温桃蹊咬牙切齿:“陆掌柜是没有躲着我们的必要,但你几次三番听墙角,总是不成体统了吧?”
若放在平日里,温长玄大抵是要斥她两句,再赔个礼的,但今天他没有。
从他推开窗,看见陆景明的眼神那一刻,他便隐隐觉得,陆景明那四处张望的一双眼,追寻的就是他们兄妹的身影。
他在找他们。
所以他才立时就想关上窗的。
可陆景明找他们干什么呢?
温长玄横跨了半步,把温桃蹊的身影挡在身后:“阿兄专程上来找我们的?知府大人今年不请你们吃饭了?”
陆景明双手环在胸前:“我现在成了洪水猛兽——从前是三姑娘一人避着我,现在是你们一家子兄妹都避着我?”
他不答反问,冲着温长玄高高挑眉:“我倒是奇怪了,我好心送些稀罕玩意给三姑娘,成了别有居心,几次无意间听见你们兄妹谈话,成了听墙角的。我名声是有多臭啊,叫三姑娘这样防着我。”
温长玄叫他噎了一回,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她不是那个意思。”
“但我看你是这个意思,不然你挡着我干什么?”
他咄咄逼人,温桃蹊黑着脸站起了身来:“我们兄妹的谈话你是无意间听见,那上次我和林蘅姐姐说话,你总不是无意间听见了吧?你无意听见之后,站在门口又听了半天,总是你干的吧?你好心送稀罕玩意给我——是,我哥哥们也没少给我买些稀罕玩意,可是陆掌柜,你不是我兄长吧?也许你是一番好心,是我多想了,然则那支桃花簪子,陆掌柜又怎么说?且我同陆掌柜说过,真心二字,哪有那样轻易的。那一回已经算是交浅言深,可那之后,我本以为陆掌柜这样的聪明人,该明白我的意思,有所收敛,但你不也没有吗?”
有些情绪积攒的久了,总是要爆发出来的。
温桃蹊这些日子以来与他几番周旋,虚与委蛇,也都不过是听了温长青的教训,也顾着他和温长青的交情,想着给彼此留些面子。
只是陆景明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个最体面的人,偏要干些说起来不体面的事儿。
她话说的有些重了,温长玄下意识的往她身侧过去,回护的意思再明显没有。
陆景明眯眼笑着,看着,等着温桃蹊一通牢骚发完了,不怒反笑:“就这?”
温桃蹊目瞪口呆。
他果然是不要脸的。
陆景明没再等她开口骂人,两手一摊:“你和林姑娘谈话,我的确是无意间听见,觉得你这小姑娘有趣的很,才多听了会儿,我要是有心听墙角,就不该多嘴开口,叫你知道我在门外,而且三姑娘——你父兄就没教过你,隔墙有耳吗?你们在外面吃茶说话,便不是叫我听去,也会有旁人听了去,旁人听了,却又未必开口叫你知道,你几次三番的揪着我不放,到底我是个听墙角的小人,还是三姑娘对我从来不满,小题大做呢?”
他说着又摇头:“你又说我送你的那些东西。我第一次把你的小金冠送回去,没见你,后来替你们家打听消息,再去告知泽川时,是泽川领了你来谢我,不是我非要见你不可。那日见了你,觉得你娇俏可爱,与我家中幺妹差不离,拿你当妹妹看,这才有了后来的亲近。至于说那支桃花簪——三姑娘,我若明着送你,你收吗?”
“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温桃蹊气不打一处来,腮帮子鼓鼓的,“便是旁的都不说,算我小人之心,该与陆掌柜赔不是,可那簪子,不就是你强词夺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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