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明看着眼前的糕点,连再动一下的欲望都没了。
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可眼下这样子,他倒像是十恶不赦的。
温桃蹊提防他就算了,温长玄也这样,就连温长青……
这几天温长青找他,他一概没见,倒不是说刻意躲着,但是那只兔子温长青没收,那天温桃蹊也在马车上,他就是觉得奇奇怪怪的。
他送只兔子,也要被他们兄妹质问一番了?
那只簪子……
那只簪子姑且算他故意的吧,这兔子是他诚心想买来……就算是赔罪吧,反正是他没弄清楚的时候,就先跟林月泉透露了她的消息的。
那也用不着这样防着他?
陆景明眼底的笑意渐次消散了:“三姑娘不懂,我其实也不懂,时至今日,我做过什么恶毒的事情,还是伤害了三姑娘你呢?”
要说实质性的伤害,的确是没有。
但温桃蹊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她抿唇:“陆掌柜倒没做过这些,但我还是那个问题,那支簪子,算什么?”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那支簪子。
其实现在想来,也的确算是他冲动了。
不过那时候……
“三姑娘当日与我说过一番后,我后来细想,始终觉得有趣的很,你小小的年纪,心思却那样重,想的又那样多,如今说来,此事是我唐突了。”陆景明说着,脸上又有了笑意,只是不达眼底,“我原是喜欢做这些的,就是泽川,也没少收我的玉雕佩饰,从前在家的时候,也给家里的兄弟姊妹都做过,是以那日挑了块儿好的料子,做了那支簪子,也的确是想着——”
他拖长了尾音,定定然盯着她瞧:“我想知道,三姑娘会怎么处置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温桃蹊听了他的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倒吸口气,“就这样?因为你的一时好奇,把这样的难题扔到我面前来?”
她秀眉紧锁:“我是内宅的姑娘,高门里长大的孩子,规矩礼数我全都懂,那样的簪子,本不该收,更不要说是陆掌柜你放在夹层中,捎带进来的。我一时得了,该还给你,可怎么还,又是个大问题。我不能惊动人,不然百口莫辩,但陆掌柜于我,是外男,没有我父兄陪同,我私下里不能与你见面,但要我父兄在场,那簪子我就不能拿出手来——”
她学了陆景明先前的样子,也拖长了尾音,只是不再有后话。
声音戛然而止,但她的脸色依旧难看异常。
温长玄看她气儿不顺,黑着脸接了她的话:“阿兄年纪长些,比她更懂得规矩礼数,难道不知道,这于她而言,是件棘手难办的事情吗?”
“我故意的。”陆景明一挑眉,“你们今天才知我是故意的?”
温长玄拍案而起:“我叫你一声阿兄,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你欺人太甚了!”
他挥拳要打过去,温桃蹊小手一把抓住了他。
他回头看,见她缜着脸,目光如炬的望向陆景明那里,一时守住了手:“桃蹊?”
温桃蹊目光灼灼,视线更是半分不挪动:“我早知你是故意的,然后呢?”
她的意思,他听得懂。
陆景明吃了口茶:“也没有什么然后。那时候我听你那些话,后来细想,总是想不通,所以我就想,像你这么谨慎的姑娘,遇上这样的事,又要怎么样呢?我实在好奇,再加上……其实之前接近你,也确实有些对不住你的地方,那块儿料子的确少有难得,便做了,给你送了去。”
温桃蹊迟疑了片刻而已,对此事便释然了。
陆景明不像是个扯这种无聊谎话来敷衍她的人,而且这番话说的——他简直是无聊透顶了!
他因为好奇心作祟,就把她陷入两难的境地,要真是扯谎敷衍,他大可以找别的借口,实在没必要说这些,反而叫她觉得他怕不是有毛病。
可也正因为她听的仔细又认真,就连目光都没从陆景明的身上挪开半分,所以才更能够清晰地捕捉到,他说对不住她的时候,目光闪躲,表情犹疑。
他什么地方对不住她?
先前接近她,的确是故意为之,他等同是承认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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