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巧?”温桃蹊冷笑反问他,“说好了给我留五天,我大嫂有孕,我在家陪了她几天,今儿是不是第五日?我可延了日子来了?我既是第五日来取镯子,那便不算失约吧?”
她连声质问,眼看着周掌柜鬓边盗出冷汗,眼神越发凛起来:“周掌柜,这开门做生意,要讲个信义的,还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是是是,三姑娘说得很是。”
十几岁的小姑娘,大有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周掌柜又不敢得罪温家,哪里敢对她出言不逊。
他实在为难:“这事儿是我办的不地道,可眼下胡姑娘银子也给了,二十八两,一文不少,要不,三姑娘您割割爱。”
他说着又低了低声儿:“这是陆掌柜的表妹,您看,大公子和陆掌柜关系好,跟一家人似的,您和胡姑娘这……”
“谁?”
温桃蹊突然就觉得刺耳。
她退了两步,再定睛看过去。
对了,胡姑娘。
周掌柜本以为抬出陆景明,这位小祖宗能高抬贵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了不起她看上什么,他赔些银子,总之不得罪人就好。
他这小铺面,可经不起折腾。
一头是温家,一头是陆家,他这种小人物,夹在中间儿,两头为难。
温桃蹊定了心神:“我只问一句——”
她声音清冷,周掌柜却满头大汗:“您说。”
“我那天跟你定了这镯子,后头一直没来,你是不是把镯子又摆到面儿上来卖的?”
周掌柜心下咯噔一声。
这小祖宗还挺聪明。
他本以为,富贵堆里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孩儿,不该懂这些的。
那只镯子,他的确是又拿出来卖的。
本来温家姑娘看上了,他高兴的不得了,确实是立马就收了起来。
可是他又以为,凭温家财大气粗的,温三姑娘第二日就会上门来取镯子,便是她不来,也打发了下人来取。
可是一直等到第三天,温桃蹊没来,温家也没人来。
他转念一想,本来那天说打包好了,送到温府去,再给银子也是一样的,但温桃蹊推拒了。
于是周掌柜就不大放心了。
小姑娘别是手头上银子不够使,又看上了,逞能,结果回了家,要不出银子来,或是……或是她哥哥们觉得二十八两,在他这种小铺面里买只玉镯,还是捎带着一块儿玉佩一起卖的,她是上当受骗了,所以不肯叫她来买。
做生意嘛,总是要以银子为主。
他不赚钱,拿什么养家呢?
所以一横心,就把镯子又摆出来了。
可这事儿真就这么赶巧。
陆景明的这个表妹,他没见过,但人家打着陆家的名号来的,来的时候还有陆景明身边儿的明礼陪着,他哪里敢怠慢?
那镯子的确是不错,胡姑娘一眼就相中了。
他要价虽然高,但架不住陆景明肯给胡姑娘花钱,人家二话不说就给了银子。
要不是打发明礼去隔壁买梅子,这会儿早走了,还会撞上温桃蹊?
只是事儿是这么个事儿,理嘛,真就不是这么个理。
周掌柜失信于人,理亏在先的。
他头皮发麻:“三姑娘第三天没来的时候,我就把它摆出来了……”
他一咬牙,一横心:“是我做的不对,可我这小门小户的,总要挣银子,比不了贵府,家大业大,三姑娘是菩萨心肠的人,您也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就高抬贵手,要不,要不您今儿看上什么,全当我赔礼,白送给您,可这只镯子,胡姑娘已经给了钱了,实在是不成了……”
买卖不成仁义在的道理,温桃蹊是懂的。
可今天这事儿,就是不成!
她一股无名邪火憋在胸口,怎么看胡氏怎么不顺眼:“周掌柜,我温家兵不缺这点银子,我喜欢什么,也用不着您周掌柜白送给我。”
她素手一抬,指尖正对着胡氏方向:“这镯子我是买来送人的,我只要这只镯子,周掌柜,您说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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