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自然要往温长玄和陆景明身后躲一躲,不过好在德临县虽然是小地方,人却识礼数。
跟着孙全生来的几个乡绅,最年轻的,今年也三十有七了,家中妻妾成群,儿孙绕膝的,见了几个小姑娘,虽然诧异于娇滴滴的女孩儿会出现在这里,可也没人把目光在她们三个身上多做停留。
倒是孙全生打完了招呼,又问了几个姑娘,弄清楚了谁是谁,侧身一让,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回施粥,温二爷是出了大头,你的功劳是最大的,你先请。”
温长玄笑着推辞,脸上的笑却虚伪的不得了:“还是知县大人请先,我一介白衣,怎么敢越过大人去,况且造福乡里的事情,家父与家兄自幼教导,我自然是不敢推辞的。”
一众人便又顺势吹捧起他温家的门风严谨,家教如何如何的好,教出的孩子一个个都似温长玄这样子争气又能干,云云此类的。
别说陆景明了,就连温桃蹊听来都想笑。
合着这些人,孤陋寡闻,竟不知她二哥从前最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吗?
说话的工夫就已经往粥棚下而来,德临的百姓们倒是极规矩,一个挨着一个的,排着长龙似的队,极有秩序,一点儿不乱。
见着脸儿生的公子和姑娘,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时不时的还拿眼睛往上瞟。
温桃蹊大概其的扫视了一番。
还成。
至少浑水摸鱼的,确实不多。
她前世施粥放粮,见过不少有手有脚,年轻力壮的男子,就混在人群中,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就为了要她一袋子米或是白面,或是多盛上一碗白粥,两个白馒头。
她觉得那些人无耻,却从来懒得计较。
“这德临县的百姓,挺好的。”
林蘅咦了声:“你这是什么感慨?”
“自然是见了这长龙队伍里的百姓,有感而发的。”温桃蹊冲着排队的人群努努嘴,“老弱病残,大多是这些人,少见年轻力壮,能干的男子,可见很是不错。”
林蘅便明白了,笑着拍她手背:“你这话说的不错,怪不得人家都说,孙知县是位好官儿,在德临县十几年,把德临县治理的相当不错。”
可这样的官儿,怎么就十几年都没有升迁呢?
真是奇了怪了。
要么是他朝中无人——可他把德临县治理的这样好,要是朝中无人,那便该有背景深厚的来享受他的功劳,把他从德临挤走,自己来当这个德临知县,再大肆宣扬,将孙全生的功劳,都说成是他的功绩,这政绩报上去,再朝中有人好说话,还愁升不了官儿?
要么就是孙全生自己不愿意离开……但这穷乡僻壤,好吧,如今倒也大多人家都是能度日的。
因为李家就是为官的,这里头有些门道,林蘅便知道一些。
如今瞧着,德临县倒真是有些奇怪的。
偏偏哪里怪异,她又说不上个所以然。
那种感觉极微妙。
温桃蹊听她半天没后话,戳了戳她:“你听。”
什么……?
林蘅恍然回身,侧耳倾听,听了几句,脸就黑了。
她回头看温桃蹊,果然她面色也不好看。
她抿唇:“拿了你二哥的银子,却又只字不提你二哥的事儿,拿着你哥哥的钱,全他自己的好名声?”
温桃蹊也听出来了。
那他们一行人,是因为什么站在这里的?
看热闹的?
底下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其实孙全生没说什么难听话,但老百姓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有些人一辈子不成器,活的没出息,就格外嫉妒眼红,有出息的,或是本就富贵无极的人家。
仿佛他们生下来,生在金窝银窝富贵堆里,就是一种罪过。
温桃蹊小迈上去半步,唇角刚动了动,林蘅一把把她给按住了。
她侧目过去,林蘅正不动声色的摇头。
她有些按耐不住,怒气上来,那头一道倩影,却已经闪身站上前半步去。
“孙知县,您这回施粥的银子,不都是温家二哥哥出的吗?我那天听了一耳朵,说这是积福积德的善事儿,我表哥本也是要出银子的,可温家二哥哥快了他一步,银子都已经送到县衙大堂去了,您怎么倒像没这回事呀?”
胡盈袖年纪小,又一脸稚气未脱,根本就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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