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礼喉咙一紧:“主子说……”
温桃蹊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他是叫你看顾我们,没叫你杵在门口做门神的,我和姐姐要说话,你在门口守着,我们还怎么说?”
是难伺候,顶难伺候。
这位小祖宗也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主子匆匆走了,她别是跟主子斗不上嘴,就来找他麻烦吧?
可是明礼又不敢说,更不敢问,难不成顶着脸去问一句,三姑娘,您是不是在寻我晦气呀。
那不是找死吗?
于是他掖着手,退两步:“那我到楼下去守着好了。”
这么听话,倒没趣儿了。
林蘅上前去拉了她一把,看着明礼走远了,她拿指尖儿戳了戳温桃蹊的腰窝:“你怎么回事?挤兑明礼干什么?”
温桃蹊耸了耸肩:“也不是挤兑他,就是近来吧,他老是在我眼前晃,我浑身不自在。”
林蘅扑哧一声笑出来:“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劝我,别扭扭捏捏,拒人千里之外,合着我真是没说错,放在你自己身上,就什么都不成了——”
她欸的一声,侧目去看温桃蹊:“你不是因为明礼总在你眼前晃悠浑身不自在,而是因为,他每每都是听了陆掌柜的吩咐,跟在你身边儿,看顾你,照顾你,所以你才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温桃蹊小脸儿一红:“那就这么回事儿,怎么了嘛。我有手有脚的一个人,这么大了,况且我这趟出来还有亲哥哥陪着,他倒好,什么都要管一管,我可不是不自在吗?”
可人家也终归是一番好意。
林蘅安抚了她两句,又顺着她的背:“好了,人家又不是想管着你,约束着你,我看从歙州到杭州,你想做什么,陆掌柜可从没有拦过,反倒一味纵着你,他那些举动,不都是担心你出事吗?来的路上就遇见一回了,人家一片真心,当然害怕。”
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不要说受伤,就是受到丁点儿惊吓,也是不愿见的。
道理温桃蹊当然懂,她无非是别扭罢了。
说到底,是她自己的那些心思,没法子彻底放下。
前世的记忆,根深蒂固的,影响着她。
近几个月倒是好多了,入夜时也再没有噩梦缠身,但想起来,那总还是有些怕的嘛。
再说了,她才十四岁,就算骄纵一些,又怎么了?
她这个年纪,就应该是这番模样,横竖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
却说陆景明那头一路往胡府去,却没在门口遇见迎他的人,反而是过来影壁墙,跟着当值的小厮走出去约有一箭之地后,胡盈袖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陆景明叫这丫头吓了一跳,眉心一拢:“你是怎么回事?专程来吓人的?”
胡盈袖黑着一张脸,频频摇头。
他少见胡盈袖这番做派。
她一向是个爽利姑娘,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什么,今儿这么蜇蜇蝎蝎的……
陆景明略回头,看了那小厮一眼:“你去吧,一会儿我跟姑娘进去。”
那小厮也是个有眼色的,看看他,再看看胡盈袖,欸一声,缓步退了下去,没再多说半句话。
等小厮走远了,胡盈袖神神叨叨的凑上前。
陆景明长臂一抬,手掌心对着她的额头一落,把人给拦住了。
胡盈袖一跺脚,陆景明挑眉:“有话说话,别靠过来。”
她眼珠子一滚,四下瞅了瞅:“我听我二哥说,早上的时候,林月泉来过一趟。”
林月泉?来胡家?
陆景明的眼神登时就变了:“他来干什么?”
胡盈袖抿唇:“我跟大哥回来之后,才听说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好像是说,他来家里谈什么生意之类的,然后我爹就叫人去把你叫到家里来一趟。”
她又压了压声儿:“表哥,他怎么在杭州啊?”
他在杭州,当然是为了他的野心,或许,也为桃儿。
但是跟胡家有什么好谈的生意呢?
又是什么样的生意,叫姨父这样急匆匆的把他从客栈叫到家里来。
陆景明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胡盈袖咦了声:“你们两个十几岁的时候,好的一个人似的,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陆景明一吃惊,低头看她:“十几岁的事情,都多少年了,我得什么都知道?”
这回倒轮到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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