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林家不是拿不出这五十两银子,只是凭什么要拿呢?
从没跟流庆阁开过口?
内宅的事情他是懒得过问的,但不代表全然不知。
父亲这么多年宠着流庆阁,母亲也不苛待,他们母子三个还不知搜刮了多少好的回去。
到现在了,说手上没银子,最多就筹出五十两来,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这些年来,贴补外头的银子,他要真是追究细查,恐怕连父亲一时都不会轻饶了。
林舟盯着林齐看了很久:“三郎,你确定,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不打算改改口?”
林齐心下咯噔一声,蓦然就沉到谷底去了。
知道林舟不好糊弄,但他也太精明了吧。
他深吸口气:“大哥,都是一家人,你真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人家不是总说,亲兄弟,明算账,咱们是经商的人户,把账算的清楚仔细些,不好吗?”
林齐却反倒笑了。
林舟看着一愣:“你笑什么?”
“大哥跟我倒是明算账呢,可就是不知道,这些天,你跟章家二郎到外头花天酒地的,跟不跟他明算账呢?”
林舟面色骤然一冷:“你跟踪我?”
林齐说不敢:“我怎么敢跟踪大哥,只不过是狐朋狗友,偶然遇见,说与我听,我才知道,原来大哥的一派刚正,都是做给长辈们看的,私下里,竟与章家二郎是一路人——”
他拖长了尾音,挑眉看过去,分明是挑衅:“你说父亲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对大哥很失望吗?”
那也不是他想去的。
章延礼就是那样的人,每回出去吃完了饭,到戏楼听完了戏,他就非要到那种地方去。
要不是为了这次的事,他会跟章延礼一路到那种地方去?
林齐是记恨他的。
狐朋狗友四个字,听来刺耳,也叫他一下子想到,去年林齐同他几个朋友在外头吃酒,吃多了,就在酒桌子上赌钱,本来就是富家子弟自个儿玩儿,但那天林齐手气不好,就他一个人输银子,一顿饭吃完,他输了十几两,后来林舟知道了这事,把他痛骂一顿,就带上了狐朋狗友四个字。
林齐他,竟然记到了今天。
“你这是在威胁我。”
林舟退了半步,又忍了忍:“出去说?”
林齐又高高的挑眉,看向他身后的正屋:“看来也不是我威胁你,是大哥自己心虚,我还想呢,说不定是他们看走了眼,毕竟这狐朋狗友们嘛,整日聚在一起,只知道吃喝玩乐,吃多了酒,自然会看花眼,看错了,也说不定,但看起来,还真是大哥你啊。”
他一面说着,一面又欺身上前去。
林舟的怒火从脚底窜上来,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他上了手,一把攥了林齐衣襟,几乎是连拉带拽的,把人带出了上房院。
等出了月洞门,林舟手一松,林齐再退几步,理了理衣襟,面上的笑也不见了:“大哥一向都是君子做派,在家里跟弟弟动手,是不是不合适?”
“你也一向都装的老实,今天不也为了五十两银子,露出本性来了?”林舟冷笑着看他,又把他打量了一回,“记仇,心眼子还这么多,是姨娘教你的?”
林齐面色一沉:“你不要红口白牙就污蔑人,姨娘好歹算是长辈……姨娘在府里大半辈子,大哥也别一开口,就把什么都往她身上栽吧?”
他还挺护着。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林齐虽然不是从小就放在母亲身边教导的,为着父亲宠爱流庆阁,他一直都跟着姨娘。
可是等年纪渐长,进了族学中,就每天都跟在自己身边,晨昏定省到母亲屋里去请安,母亲也是要教导一番的。
从没苛待过他们母子,他们如今反倒蹬鼻子上脸来劲了。
“为了五十两银子跟我撕破脸,这么做不傻吗?”
“我几时同大哥撕破脸了?”林齐做一派无奈状,“咱们是亲兄弟,我这不是跟大哥商量呢吗?这银子给是不给,不全凭大哥一句话。”
林舟拍了拍他肩膀,噙着笑,笑不达眼底,反倒有些阴恻恻的:“自己到账房支去吧,就说我答应了的。”
林齐只觉得肩头一沉,就笑不出来了。
这不单单是五十两银子,那里头是姨娘的面子。
他到底也没敢跟林舟彻底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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