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玄摇了摇头:“都算不上生,至多是不熟。都是跟着韩三的朋友,我去年来杭州,也都见过,不过话没说几句就是了。”
他一面说,一面撇了撇嘴,又耸了耸肩:“这年头,朋友是那么容易交的吗?所以说啊,这脸而生不至于,但绝谈不上是朋友。”
“那……”
谢喻白隐隐明白了陆景明的意思,蹙眉凝过去:“吃饭的时候,有什么人,特意近过你的身?”
饭桌上,又有些不熟悉的人,往来敬酒,总是要近身的。
而且他之前的确是多吃了两杯酒,有些上了头,迷迷糊糊的,这会儿问他,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温长玄揉着眉心,显然困顿。
温桃蹊也是等了好半天,他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心下一沉:“二哥你慢慢想,总能想起古怪之处来的。”
只是若冲着林蘅去,叫林蘅回家里,还不如跟着他们呢。
至少谢喻白是真心护着她,比林家那一大家子都上心,她也不会看着林蘅身陷险境。
是以温桃蹊又侧目去看林蘅:“姐姐,跟着我一起住吧?”
林蘅明白她的意思,可正因为明白,心尖苦涩才越发浓烈。
她总能轻描淡写的说不在意,不介意,不往心里去,但是每每说到实处去,她还是忍不住会难过的。
毕竟那是她的亲人,她怎么会不难过。
林蘅抿紧了唇角,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叫了声二公子。
谢喻白是个细心的人,对林蘅的情绪照顾,就更为仔细。
他明显感觉到林蘅的情绪波动与变化,只是这丫头硬撑着罢了。
他心疼,欸了声:“怎么了?”
“有人找过我吗?”
谢喻白喉咙也是一紧,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问有没有人找过她,不是问有没有人找上门过,便是在外面,也没人打听她的事儿的。
谢喻白的笑容有些尴尬的意味:“大概是……”
“那我跟着你们住吧。”林蘅唇角上扬,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我回去住,你们也不放心我,还要惦记着我有没有出事,还不如跟着你们住。”
她起了调侃的心,噙着笑打趣温桃蹊:“我自个儿可一两银子也不出,全要吃你的,喝你的,还得用你的,你把我从家里头诓出来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温桃蹊眼窝一热,忙不迭就应了下来。
这么好的林蘅,她怎么舍得不管。
·
林志鸿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还夹杂着些脂粉香。
他先去了流庆阁的,只是半道上张氏身边的大丫头把他给拦了下来,说是张氏有要紧的事情寻他。
他酒多喝了两杯,有些上头,晕晕乎乎的,由着丫头搀着,竟也就回了上房院去。
流庆阁那儿听说人被张氏给截走了,把屋里头的瓶瓶罐罐摔了不知多少,还是惊动了林齐,他好说歹说的,才把人给劝下来。
张氏是在林志鸿一进门的时候就闻见了他的一身酒气的,可脂粉香却非要他走进了,鼻子一吸,再细细的品,脸色登时就变了:“老爷在外面好快活。”
林志鸿这十几年间,对张氏心怀愧疚,所以平日里,对她没有多少情谊,却也总是敬着她,重着她。
他宠爱流庆阁,但从不许流庆阁逾越,更不会做出一星半点儿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在林家,只要他林志鸿活着一日,当家主母,就只能是张氏。
他不是不知道,张氏把几个孩子教的不成样子,更不是不知道,林蘅从小在她手底下讨生活,有多可怜。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过不去的时候,才会坐下来,和张氏谈一谈。
早年间,张氏还顾着些情分,也顾着彼此的体面,肯听他说上几句,日子久了,她也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也越来越不爱在上房院过夜,实在不愿意听张氏的那些酸言酸语,更不肯受她的冷嘲热讽。
张氏看他脚下不稳,上来要扶他,林志鸿长臂一挥:“我在外吃酒是为了办事儿的,回了家,还要听你冷嘲热讽,你在挤兑谁?”
林志鸿是借着酒劲儿撒疯,又横过去两眼:“这么些年了,你帮衬过我多少?忙你是一点儿帮不上,后腿就最会扯,闻着我身上有点儿脂粉香,就要拈酸吃醋,说这些不成体统的话,你是林家的当家主母,还要不要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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