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看面色越是难看。
陆景明刚被人敬了一杯酒,坐下来,一扭脸儿,瞧见他的脸色,心下也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暗自拍了拍他,面上淡淡的:“无妨,别叫人看出端倪来。”
温长玄这才意识到,他有些着急了。
谢喻白这里是没人敢来围着他灌酒的,是以他倒悠闲自得的很,挨着他两个座,把这低语听进了耳朵里,噙着笑:“你不妨去问问韩家公子,这些人,谁身边的小厮,不是素日里跟着伺候的。”
横竖都是和韩朗之走动颇多的人,身边跟着的是什么人,韩朗之大约知道。
温长玄嗯了声。
看样子,人家也是有备而来。
毕竟打草惊了蛇嘛,也正常。
他去看谢喻白,谢喻白欸了声,一抬手:“可别是要怪我吧?”
那也不至于,都没有私心,都是为了桃蹊和林蘅,就算真的坏了事,也只能说当日关心则乱,且委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况且带着人到长安客栈去辨认,谢喻白的动作已经足够快了。
温长玄看在另一桌敬酒的韩朗之,心念微动,端着酒杯,起了身。
谢喻白盯着他看了会儿,几不可闻叹了声。
陆景明吃了口酒:“其实也正常,敢做这种事,总不见得是个无脑的蠢货,况且设计的那般周全,就算他是个没脑子的,也一定有人替他出谋划策,别着急。”
他不是着急。
只是到了今天,他倒觉得自己有些犯蠢了。
早知道就耐心等两日,等温长玄想起来了,直接找韩朗之再摆宴席,说不定也没那么多事。
陆景明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挑眉,再一撇嘴,挪开了视线,不再看他。
自责自责去呗,跟他又没关系。
他这两天,老看谢喻白不是很顺眼。
想想小姑娘住在他府上,就浑身不舒坦。
尽管心里知道,谢喻白也没做错什么,且也不是为了强留小姑娘,但就是不舒服。
温长玄哪里知道他们两个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等端着酒杯靠近了韩朗之,听韩朗之正跟章延礼说着什么客套话,他脚下略顿了顿,抬眼看过去。
章延礼似乎看见了他,可是有那么一瞬间,目光闪躲。
温长玄有正经事情要做,是以今日酒没多吃,加上有陆景明在,来与他敬酒的也少了些,他此刻倒是清醒得很。
他笃定自己没看错。
目光闪躲,不敢直视,大多是为心虚。
上次见面,章延礼可不是这样的。
他记得章延礼上回可是自来熟得很,一杯接着一杯的跟他喝,一口一个温兄,倒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他心虚什么?
温长玄敏锐的捕捉到一丝怪异,便下意识往他身旁看。
跟着他的小厮并不在。
他正想着,韩朗之同章延礼说完了话,一回头,见了他,笑着迎来两步:“找我的?还是找他的?”
温长玄举杯与章延礼客气了下,揽上韩朗之肩头:“当然是找你的。”
章延礼听了这话,明显松了口气。
温长玄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全都看在眼里,然则并未当场发作,拉着韩朗之走远了些。
韩朗之不明就里,不过跟着他走开些许:“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他欸了声:“章二郎身边的小厮……上回我见的那个,叫什么……”
温长玄一面说,一面拍了拍脑门儿:“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上回我吃多了酒,出门时候差点儿摔了,多亏他扶了我一把,我还想着,今天见了,谢他两句呢,但好像……没看见他?”
韩朗之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温长玄还有这般客气的时候呢?可别叫章延礼听见,不然他尾巴还不翘上天去,他身边的奴才,都能得你一句谢,他未免也太有面子了些。”
“话不能这么说,总归人家扶了我,我才没出丑,不管是不是做奴才的,谢一句,有什么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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