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蘅也只坐了会儿,想了想,到底起身跟了上去。
沅枝满脸不安的叫她:“三姑娘不是不叫您跟去吗?”
“那我也不能坐在陆掌柜府中等吧?”
可这分明是跟着温三姑娘的步伐呀……
沅枝有些着急,便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扯了林蘅一把:“姑娘,我觉得三姑娘说的对,还是别去了,我陪您回咱们自己的小院儿等消息吧?”
林蘅摇头:“我不露面,远远地站着,听着,不会叫张夫人和林薰她们瞧见我的。”
但沅枝怕的哪里是叫瞧见了,而是夫人和大姑娘说话一贯难听,从小到大,大姑娘挤兑姑娘,姑娘每每为此伤心。
如今都撕破了脸了,连温三姑娘都晓得该叫姑娘避一避,别直愣愣的冲上去给人家指着鼻子骂,可姑娘怎么就一点儿不肯呢。
林蘅脚下慢了慢,就远远地能瞧见温桃蹊背影而已。
她眼角余光扫过,见沅枝都快急哭了,反倒笑了:“傻丫头,我如今怎么还会为了她们几句话,便伤心难过呢?她们说什么,便说去吧,横竖我就要与林家再无瓜葛了,她们如今是急了,又着急,又无计可施,才最是跳梁小丑的做派,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反问了两句,实则是宽慰:“你不叫我跟着去,那你就不怕桃蹊在她们手上真吃了亏吗?”
沅枝一怔:“那可是歙州温家的姑娘,谁敢叫她……”
“人家说,狗急跳墙,这人一旦急了,恼羞成怒,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林蘅深吸口气:“张夫人她……她一向做事都没什么章法,随心所欲的,倘或一时真的辖不住自己的脾气,桃蹊真吃了亏,岂不都是我的错,是以你跟我来,咱们远远地看着,若相安无事,自没什么,打发了她们便是了,可桃蹊若要吃了亏,咱们也好帮衬着。”
她见沅枝嘴角还动,虎着脸:“别说齐六郎——他便是来,从客栈赶过来,也是要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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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头温桃蹊领了几个丫头姗姗来迟,府门只开了角门,门上当值的小厮,还叫了门房和后头厢房里吃茶歇着等轮值的小厮一块儿,就堵在大门口,分明就是不叫张氏和林薰姊妹进门的架势。
几个年轻精干的小伙子,那样拦着门,她们是女眷,怎么敢往里闯,若真的一时拉扯起来,丢人的还不是她们吗?况且林薰与林萦都还是未嫁女。
张氏的耐心,早就在漫长的等待中,耗尽了。
此时见温桃蹊姗姗来迟,偏偏她又只身而来,四下里并不见林蘅身影,张氏便明白了。
再一再二也没有再三再四的,林蘅如今名义上还是她林家的女儿呢,就该一再的给她吃闭门羹,简直是反了!
张氏提步要上前,温桃蹊却就在门口站定住。
几个小厮见状,又知主家姑娘不待见林家的人,于是更拦出去两步。
张氏脚步只好生生收住,咬牙切齿的:“温桃蹊,我是长辈,你还懂不懂规矩?”
温桃蹊啧声:“来者是客,可不请自来,该算什么?”
她斜着眼睨过去:“夫人算我哪门子的长辈呢?我们温家,与你们林家,既不沾亲,又不带故,我认你是长辈,你才是,我若不认,你便也只是个不相干的妇人而已。”
好厉害的一张嘴——
林萦捏着小手:“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如何就不沾亲带故了呢?你与我二姐姐交情那样好,好的亲姊妹都比不上的,这会子见了我母亲,倒又这么说,这话叫人听着没得打嘴的。”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温桃蹊冷下脸来。
她原有些慵懒姿态,那架势,有七八成,还是从陆景明身上学来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也学得有模有样的。
此时一声冷斥,才站直了,也正视起她们母女来:“夫人也算是大家的主母,你林家有泼天的富贵,可规矩礼数,却简直一塌糊涂,夫人倒张口便问我懂不懂规矩——我是温家长房嫡女,按正经说来,便是温家的宗女,几时轮到林萦一个庶出的女孩儿,站在我的面前,指手画脚了?”
她小小的年纪,气势也迫人。
林萦有好些年没听到过什么庶出不庶出的话,如今叫温桃蹊这样打脸,脸上登时挂不住。
她小脸儿一红,小嘴儿一撇:“我自知卑贱,可温家姐姐你……”
“一则,既自知卑贱,便不该招摇过市,二则,我母亲只得两子一女,我并没有什么妹妹,便是我二叔与三叔家中,也只有我两个姐姐,世人皆知我温桃蹊是家中幺女,你倒姐姐妹妹认的快。”
温桃蹊嗤的一声就打断了她的话:“林萦,我在与你嫡母说话,你插什么嘴?可见素日便是个没规矩的,怪道从前蘅姐姐养在你们家时,连你一个小小的庶女,也该去欺辱她。”
张氏眉心一跳,冷眼瞪了林萦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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