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叉着腰,俨然一副泼妇做派:“你也甭打量着我是个好糊弄的傻子,你也晓得咱们一家人待林蘅都是不好的,却偏算我一个人的不是?你倒有脸说我是个贪心的,自己做过的事,想是自己全忘了吧?”
她讥讽着,显然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惦记着,这是府门口。
门上当值的小厮好奇,可谁也不敢探头去看,更不敢多听一个字。
张氏看着林志鸿脸色黑沉,越发得意:“你是个不贪心的,你不贪心,便不会明媒正娶了我,又跑去苏州与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是因为林志鸿高高扬起的那只手。
张氏心下一沉。
夫妻多年,不是没吵过,没闹过。
她从来是不容人的性子,当年林志鸿要纳妾时,她就很是闹过一场。
后来出了白氏的事,他抱着林蘅回杭州,她又闹过。
可林志鸿不管怎么不耐烦,却从没有与她动过手。
“你还想打我?”
在一瞬间的愣怔过后,张氏竟反而欺身上前了两步,真是把自己的脸送过去,给林志鸿打的。
这张脸,也年轻过,俊美过。
林志鸿是偏爱美色的人,虽不至于就风流成性,可他毕竟是个男人。
当年娶了张氏回家,头一两年里,尽管他对白氏念念不忘,却也能与张氏处的不错,不然也不会有如今张氏膝下这两儿一女。
只是后来日子久了,他晓得张氏是个泼辣的性子,实在喜欢不起来,慢慢的,避之不及,才有了如今的妾,更有了后来往苏州去寻白氏之事。
可今天看着这张脸,他突然又有些下不去手了。
张氏眼底的痛苦他是瞧见了的。
夫妻一场,如今竟成这地步了吗?
然则他高高举起的手,还没落下去时,林舟沉着声,叫了一句父亲。
他侧目,见大儿子黑着脸疾步而来,这才想起来,要收回那只险些打了发妻一记耳光的手。
林舟走近的时候,虚拉了张氏一把,把他的母亲,护在了他的身后。
那动作却刺痛了林志鸿的眼。
他今日,才刚刚送走一个女儿,这大儿子……
他喉咙发紧:“你怎么出来了?”
“我若不来,父亲是不是要在这府门口,临街的路上,同母亲动手呢?”
林志鸿一拧眉:“你放肆!”
林舟说不敢,可人还挡在张氏面前:“父亲心中恼怒,我明白,也知道,林蘅这一走,往后断了联系,原本有她在,咱们与齐明远,与徐小娘子,关系该是亲厚的,若从前咱们待林蘅好一些,拿她当自己家里的女孩儿去呵护,如今的齐明远和徐月如,一定和颜悦色,何至于就到了如今这地步。”
林志鸿胸膛处一动:“你明白就好!”
“可是父亲——”
张氏身形一动,林舟先把人给按住了,扬声又叫父亲,面沉如水:“咱们一家子,不都是元凶吗?您要怪罪,一家子都该担待着,这怎么成了母亲一个人的错处呢?”
他语气中,满是淡漠,听的林志鸿一怔:“你说什么?”
林舟却不为所动,仍然定声:“从父亲,甚至到祖母,都是元凶,也都是帮凶,父亲今日恼怒,觉得白丢了这样好的关系,要打母亲,却不肯自省,更不敢到家庙去,质问祖母一句,儿子无心顶撞,只是希望父亲您能明白,我们家与林蘅,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某一个人的错——”
他拖长了尾音,拉着张氏的手也紧了紧:“您要母亲如何大度容忍接纳呢?好,就算母亲不容人,这十五年的时间,您又为林蘅做过什么?祖母是心疼她,可打从一开始,祖母难道就是把她往正道引的吗?”
林舟深吸口气:“祖母当年放了周大姑娘在宁溪院,到头来,教着林蘅记咱们家的账,十五年了,如今翅膀硬了要与我们清算,这里头,不都是祖母的功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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