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泉越发警惕,根本不接:“什么东西?”
“山泉香。”
陆景明敏锐的捕捉到林月泉一闪而过的僵硬,还有那微变的脸色。
他心下嗤笑,面上却不显:“桃蹊托我转送你的。温家的山泉香,名震天下,这趟来京城,她送了不少人,听说你进京了,就准备了这些,叫我送给你,托你也给冀州侯带些回去。”
“挺好的,陆景明,我拿你当朋友,托付你的事,你一件没帮我办成,现如今,还借着这东西,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林月泉咬牙切齿:“温桃蹊是我先看上的!”
陆景明眉心一动:“这种事情,也有谁先谁后?”
林月泉的头又疼起来,他抬手去捏眉心,按着揉了两把。
陆景明把手上的小包晃了晃:“好心送你的东西,你不接,不大好吧?”
林月泉一把把东西接过来,冷声问他:“你还有别的事吗?”
“倒没什么了,哦对了——”
陆景明作势要走的,转身的时候,又顿住,尾音一拖,斜了眼风扫视过去:“至于你说的,拿我当朋友这事儿,你亏心不亏心?”
“那看样子,好些事,你是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陆景明沉了声。
林月泉是够嚣张的。
仗着背后有人撑腰,进了京,旁人看在冀州侯府的面子上,礼敬他三分,再加上摸不透他的来路底细,就更忌惮一些,倒把他的心气儿越发捧高了。
如今虽没到了撕破脸的地步,但他干的那些事,敢堂而皇之的认了——
苏徽一定都替他处理好了。
就算要查,只怕也很难发现蛛丝马迹,更遑论拿了林月泉的罪证去。
不过也是。
若不将那些都处理干净,他们也不敢送林月泉进京。
争皇商,说是你死我活也不为过。
多少人盯着,五十万两,咬咬牙,给出去,往后什么油水捞不到。
林月泉自己不是个干净的,纵使有冀州侯和苏徽为他作保,若叫查出来,他从前那样的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别说他要完蛋,连冀州侯和苏徽也要跟着倒霉。
而那些事,他,他们,都知道。
陆景明深吸口气:“前路漫漫,好自为之。”
他说完就走,大有不愿与林月泉多言的意思。
可他刚转过身,迈开腿,林月泉在身后叫住他:“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是怎么搭上苏大人的?”
这倒是出乎陆景明意料的。
他想回头,忍住了:“林月泉,这世上有很多事,不一定是眼见才为实的,还有很多事,耳听一定是虚的。”
“你和苏大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好奇过,也调查过——”
他咬重了调查二字:“你是聪明人,我想苏大人也是,你们大概早就猜到,我既与齐明远走的近,要调一些吏部旧档,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他再三的想了,到底是在此时猛然转身,目光正好就定格在林月泉身上:“徐州苏家,还有苏林山,和你,和苏大人,还有同苏夫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又到底发生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林月泉面色果然白了三分,旋即恢复如常:“这才是陆景明。”
他眼底透露着棋逢对手的兴奋:“我还只当,这半年时间,你跟在温桃蹊身后,迷昏了头,什么都糊里糊涂的。”
“你错了,正是因为有了桃蹊,我才更不敢糊里糊涂。”
陆景明看着他眼底的兴奋,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有些厌恶,有些不耐烦,想想小姑娘跟他讲的,前世的经历和遭遇,也有恨意。
但对于林月泉本人,他莫名的,在这一刻,又有了些许的惋惜。
调查到的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理智告诉他,林月泉也许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他自己也是受害者。
一家十几口,死在苏徽手里,他还要“认贼作父”,以为苏徽是真心待他,被利用,被玩弄于鼓掌之间,报着根本就不存在的血海深仇。
只是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林月泉更多的,真是自作自受。
就像当初桃儿说的一样。
纵使真的有这个血海深仇,他有苏徽做后盾,本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去报仇,可他偏偏要选择最卑劣,最无耻的一种。
人的感情和真心,小姑娘家最纯真的爱情,就这样成了他可利用的。
甚至于,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他不是没有机会,接近真相。
陆景明不会认为,他甘心做苏徽手上的一把剑,他一定有着自己的盘算和筹谋,也一定有自己的心腹和暗中培植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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