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睡?”
沈寂川淡淡嗯了一声,关上了门。
然而或许是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拄着拐杖的他一转身,拐杖被门碰了一下,他的平衡一下被打乱,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就朝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喂——”
顾妙妙一惊,下意识想要过去扶他。
“不用管我——!”
一贯冷静寡言的沈寂川忽然莫名其妙地发起脾气,抓起拐杖在空中一挥,阻止了顾妙妙的靠近。
顾妙妙果然也停了下来。
“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咬着牙,非常缓慢的扶着墙,慢慢捡起拐杖,重新站了起来。
沈寂川很少会让自己露出这么狼狈的一面,即便是少了条腿,他的生活也几乎完全由他自己打理,很少很少会向别人求助。
掩盖在冷静从容的表象之下的,是他强得惊人的自尊心。
毕竟也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就,顾妙妙稍微想想就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
比起别人单纯羞辱自己,他更无法接受别人以羞辱自己的方式来羞辱自己的家人。
他无法允许自己,成为一个污点。
“我知道了。”
顾妙妙并没有试图安慰他。
不是每个人都有呦呦那样的能力,她也不想施展自己拙劣的安抚技巧。
顾妙妙:“那,晚安。”
沈寂川沉默转身。
回到房间的顾妙妙想,或许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各自的沼泽。
有的或许别人能拉一把,有的却不能。
而不久后重新坐回电脑前的沈寂川,继续翻阅起了和义肢有关的资料。
他今年九岁,正处于小孩子的成长时期。
如果要在这个时候安义肢,那就意味着他需要忍受的不止是与义肢磨合一次的痛苦,而是每年都需要更换,重新适应,再更换,不停反复的折磨。
对于常人如呼吸一样自然的行走,对于他而言,每一步都是血肉模糊的痛苦。
但这是属于他的泥沼。
他必须,自己爬起来。
秋游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呦呦度过了一整天无所事事的咸鱼日子。
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大概就是端着小板凳跑去院子里,一手搂着和她一起晒太阳的绵绵,一手抱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吸溜吸溜。
放弃一切计划的假期,才是假期的精华所在啊!
“呦呦——”准备出门去拍杂志封面的郁澜经过院子,瞥了一要融化的小团子,“你作业都写了吗?今天已经是放假的第三天了哦。”
呦呦扳着手指头算了算:“没关系没关系,还有两天假呢。”
“你哥哥姐姐昨天就把作业都写完了,到时候我们如果要出去玩,你作业没写完,可就只能待在家里看门了。”
呦呦:!!!
怎么会有人放假第二天就把作业写完啦!!!
这也太过分了!!!
原本悠闲晒太阳的呦呦心态瞬间崩了。
正巧此时隔壁的池唤拎着他的书包跑来顾宅,热情地朝呦呦挥手:
“呦呦!我来了!”
呦呦丧丧地说:“池唤哥哥你来啦,可是我要去做作业,不能陪你玩哦。”
池唤昂着头:“谁说我是来玩的?我也是有正事要做的!”
听到外面的动静,原本在客厅练琴的顾妙妙推门而出,恰好听到池唤嗓门洪亮、兴致高昂地说:
“这大好的天气,是我们青龙会商量我们帮派扩张计划的好日子啊!”
呦呦:?
顾妙妙一边磨牙一边道:
“哦?你不觉得也是个扫黑除恶的好日子吗?”
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