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道正前面,道路正中蹲着一个男人。
他蹲在那里低着头,也不知道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这个人手里拿着一根手指粗细的小木棍,在官道上画着圈。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衣服还绣着很复杂的纹路。那些纹路看不出来起始于何处,归结于何处。连绵不尽,圆转如意。
道宗道人看衣衫就能看得出身份,穿灰色棉布道袍的是最普通的弟子,青色道袍的弟子身份高一些。蓝色道袍是宗门长老前辈才能穿,而大红色的道袍是神官装束,身份尊崇。一气观中只有一个人能身穿墨黑色的道袍,那就是萧真人。
但蹲在前面的这个人,显然不是名满天下的道宗领袖。
方解摆了摆手示意马车停下来,他自己缓步走了过去。
“项青牛,你在做什么?”
方解走到蹲在地上的胖子身边问了一句。
项青牛抬起头看了方解一眼,然后指了指官道。在官道上他层层叠叠的画了好几圈,在圈子里有几只蚂蚁来回奔走似乎是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我只是想看看,几只惊慌失措的蝼蚁能不能从这圈子里冲出去。”
项青牛认真的回答道。
方解看着那圈子里几只来来回回爬着却找不到来时路的蚂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圈子再大,蚂蚁终究还是能爬出去。”
“不对”
项青牛一字一句的说道:“蝼蚁能爬出我画的第一个圈子,但我可以画第二个圈子,第三个圈子,很多个圈子。不管弱小的蝼蚁如何拼争努力,永远也逃不出去。因为我手里有一根小木棍,我可以随随便便画出几百个圈子来。蝼蚁又怎么可能逃的出去?一个圈子圈不住,一百个圈子呢?”
方解没回答,因为他知道项青牛说的没错。蝼蚁太弱小,而画圈子的人相对蝼蚁来说太强大。只要画圈子的人愿意,他可以一直这么玩下去直到他失去兴趣。如果他烦了,累了,厌倦了,就会用那根小棍轻而易举的将蚂蚁都碾死。
“怎么样,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很高深?我蹲在这里以画圈来点化你,这动作是不是很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蹲在地下的项青牛问。
方解点了点头道:“道理似乎一点错误都没有,但你这个形象蹲在这里画圈玩蚂蚁的举动……真的很傻-逼。”
……
……
“你怎么在这里?”
方解问。
“不会是就只为了冒充高深莫测的得道高人,然后偷来一身墨黑色的道袍蹲在这里玩蚂蚁等着我来赶紧装个逼让我看看的吧?”
不等被气的无话可说的项青牛回答,方解忽然表情严肃下来认真的问道:“如果你真的是在等我,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的?”
项青牛冷哼一声道:“我刚才说了半天你还是一点领悟都没有,枉费我在师兄面前替你吹了半天牛-逼说你是天下第一等聪明人。我问你,我刚才在干吗?”
“画圈玩蚂蚁。”
方解回答。
项青牛又问:“谁是蚂蚁?”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问道:“你的意思是我?”
“恭喜,你总算没白痴到无可救药。”
项青牛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帝都,就当你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屁!你看到我手里的这根棍子了吗,就是能轻易碾死你们这几只蚂蚁的实力。比如大内侍卫处,比如大理寺,比如刑部,这些衙门都是这根棍子,只要轻轻在你身上一戳你就变成了一滩烂肉,而且是不起眼的烂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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