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阳道算是西北和西南地域的过度地区,不似西南那样的鱼米之乡富得流油。紧挨着西北,之前每年还要调拨粮食接济黄牛河北边的百姓。这两年来总督府衙门为了筹建民勇,几乎把府库掏空了。请旨减免钱粮的奏折杨彦业几乎每个月都会递上去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迟迟没有旨意下来。
后来他实在无奈,牵头联络了一些黄阳道的官员和乡绅,凑了一大笔银子派人送到了京城,秘密送到黄门侍郎裴衍府里。第三天,陛下对黄阳道减免钱粮的批复就下来了。甚至还从兵部府库调拨了一批兵器甲械,运到之后众人看着朝廷的物资除了苦笑也没别的可做了。
杨彦业一怒撤下所有的郡兵民勇,其实何尝不是想让这些为国效力了两年的汉子们歇歇。叛军在北岸可以肆无忌惮的霸占粮仓抢夺府库,可杨彦业不行,他想保住黄阳道就得养兵,朝廷没有旨意下来他勒紧裤腰带每年的钱粮还得如数交上去。有时候他甚至想到了打开欣口仓,可惜,最终还是没有这个勇气。
他知道民勇们心里窝火,可又有什么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向地方上的富户乡绅伸手借粮。
这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一道总督,两年来明显的苍老了下去。人都说坐到总督的位置上已经是位极人臣,多少人羡慕着那一身二品大员的袍服。可只有自己知道苦闷,而且无处发泄。
……
……
站在黄牛河南岸,罗耀用千里眼往对面看了看。对岸的叛军正在沿河布置木桩,这是为了阻止南岸的船只靠过去。在高坡处,箭楼木寨已经搭建完毕。能看到木寨上巡逻的士兵经过,人数不少。
那些被叛军驱使的百姓,站在河水里奋力的将一根一根木桩打下去。他们腰上绑着绳子,防止被河水冲走。但即便如此,正是夏季汛期,今年的雨水又比往年充沛一些,河道变宽河水上涨,每天都有人被卷走再也看不到踪迹。
长期站在水里,不少人的双腿开始腐烂生蛆。
不少小船在河道里来回巡视,船上的叛军士兵拎着鞭子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百姓,谁要是动作稍微慢一些,立刻一鞭子抽下去,绝不留情。
“据说北岸的百姓,这一个月来已经被折磨死了数千人。”
文小刀站在罗耀身侧低声说道:“叛军从几个月前就开始逼着百姓们干活,视人命如草芥。”
“叛军谁人为将?”
“据说是殷破山,李远山手下大将之一。被李远山封为冠军侯,加大将军,风光的很。这个人手下的士兵,大部分都是掳来的青壮百姓,具体数字不详。有多少战兵也不清楚,不过兵力总数应该不会低于二十万。”
“嗯”
罗耀嗯了一声:“附近是不是找不到多少船了?”
“是”
文小刀俯身道:“几个月前,叛军就不断南下,目标就是南岸的渔船,黄阳道又没有战兵驻守,光凭着郡兵和民勇抵抗,虽然奋勇,但还是损了大部分船只。杨彦业后来下令,将剩下的所有渔船都拖上岸,可数量有限,不可能支持大军渡河。”
“没必要急着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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