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总是喜欢这样为自己的对手定下结局?”
黑袍人问。
“我没有对手。”
罗耀微微叹息一声:“如果皇帝不是重病缠身,像先帝那样长寿的话,我不敢做想做之事。可他偏偏是个命不长久的人了,所以又已经失去了做我对手的资格。他若不是因为自知时日无多,也不会这样急匆匆对蒙元开战。男人心里的梦若是在临死之前都不能实现,那咽气之前得多遗憾?”
“我从没有觉得皇帝做错了什么……对蒙元的仗虽然打输了,但皇帝心里或许没有什么遗憾,毕竟这一仗,他打了。”
“你很了解皇帝。”
黑袍人叹了口气道:“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没有站在大将军对面去,如果你想做什么,就没人拦得住。如果你想杀谁,同样没谁拦得住。”
“你?”
罗耀摇了摇头:“你本就不属于拼争之中,你适合守着你那些东西潜心修行。”
“那是以前”
黑袍人语气一转,有些伤感:“现在我守着的,换成别的了……”
“不说这个!”
罗耀打断他的话:“你还是应该尽快回雍州去,府里没有一人盯着,我怕出什么事。詹耀是个全才,可他因为对我太过尊敬,所以对我家里的人也一样的尊敬。若是有人乱权,他未必镇的住场面。”
“你信得过我?”
黑袍人转过头看着罗耀问。
“信”
罗耀回答了一个字。
“我哪儿也不去。”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我总觉得自己等不到你穿上龙袍那天了,或许我也熬不过这场战争。所以我就留在军中,能看多久看多久。”
罗耀一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
……
黄牛河北岸,距离叛军大营百里之处。十几艘黄龙快船停在江心,几十条蜈蚣快船来来回回的将黄龙战舰上的士兵-运送到北岸。这些士兵们身上穿着簇新的战服,曾经手里的简陋兵器统一换成了大隋的制式横刀。
水师将军段争站在大船船头,看着那些因为换了新的衣服新的装备而兴奋不已的士兵们,脸色却有些担忧。
他身边的副将看着那些士兵,眼神里同样充满了疑惑:“将军,就靠这些人,真的能做到那么大一件事?要知道叛军大营最少有二十万人马,而且其中不乏精锐。殷破山是李远山手下七雄之一,李远山既然将这么大一份产业交给他打理,殷破山肯定不是酒囊饭袋。就凭着这些没经过什么训练的民夫,真能干成?”
段争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个契机吧……方解当初来找我的时候,我也不认为他能做到。但是看到这些士兵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些民勇或许不如咱们的士兵会打仗会杀人,不如咱们的士兵好指挥好调度。但他们和咱们的士兵相比,更纯粹……”
几天前,方解秘密找到他,跟他商议了一件大事。段争刚听方解说完的时候,心里觉着这个少年简直是异想天开。可看到这些血气方刚的民勇,他知道了方解的信心为什么那么充沛。
“这些士兵,都是黄阳道本地的百姓。说句良心话,咱们这些吃朝廷俸禄的军人,可以接受战败,因为咱们有退路,败了还可以再杀回来。但他们不行,他们败了,他们的家人亲友就会陷入灾难,家园尽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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