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雷武脸色凄苦,眼神里带着恨意。
“污我清白……他若是想得到欣口仓,就会找借口说我挪用官粮,然后被他察觉,为了保证大隋的粮草不落入叛军手里,罗耀不得不率军控制了欣口仓……等这样的折子呈递给陛下的时候,就算是陛下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了。陛下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和罗耀反目,因为西南半壁还离不开他。所以,这个黑锅我是背定了。”
“大人既然猜到罗耀的诡计,可有办法破解?”
李怀理脸色一变。
“哪里有什么办法?”
杨彦业摇了摇头:“如今惠阳城被封成了一个闷罐子一样,只许人进来不许人出去。若是能上折子,我也不必等到现在了。”
“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还要被扣上一个叛贼的罪名,就连家人都无法保全?!”
雷武一拳砸在城墙上,拳头上立刻就有血流出来。杨彦业从袖口里摸出一块手帕,亲手为雷武将手包上:“其实办法有一个,虽然不能让我免罪,但或许会让陛下心中怜悯,所以不再计较你们和我家人之罪。陛下虽然看不见黄阳道,看不见你我的心,但没什么事能瞒得住他……只是境况到了这一步,陛下也是迫不得已。”
“罗耀无善念,陛下有慈心……你们两个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将黄阳道的差事扛起来。左前卫和叛军最大的不同是不会肆虐百姓,这是我最放心的地方。欣口仓丢了就丢了吧,若是西北战事进展顺利,罗耀未见得就敢存什么异心。但你们两个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继续为陛下做事,为我正名!”
“大人,终究还会有办法的!”
李怀理劝道。
“没了……”
杨彦业微笑道:“法子就那么一个,你我都心知肚明。若我死了,罗耀也就不好再纠缠什么,陛下也有了理由,不再治你们的罪。我若不死,罗耀步步紧逼,陛下为了安抚他,我一个人身败名裂是小,连累你们和我家人就罪不可恕了……我若死了,他再想往我身上栽什么恶心事也没了意义。他要的不过是欣口仓而已,而我此时只想保住你们,保住我的家人。”
“记住我的话,做个好官。”
他微笑着看了李怀理和雷武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大隋的河山虽然碎裂了一边,但这味道还是如此迷人。我能带走的不多,唯一口大隋之气而已。”
“替我照顾家中老小。”
他忽然说了一句,然后没等雷武和李怀理有什么反应,猛的往前跑了两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李怀理和雷武虽然知道总督大人已经心怀死志,本来还要多劝几句的。可满肚子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来,杨彦业就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他的朝廷的忠诚和对命运不公的抗争。那具枯瘦如茶的身躯啊,从城墙上落下的那一刹那,就好像一座巍峨的山峰坍塌了。
“大人!”
李怀理和雷武两个人同时扶着城墙往下看,砰地一声,杨彦业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眼看着身下就有一片血慢慢的蔓延出来。
“一路……走好。”
李怀理缓缓的跪下来,额头狠狠的磕着冷硬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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