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争连忙摆手道:“当初是敬佩方将军勇气,所以才施以援手,些许小事不提也罢。至于我怎么回来这里……”
段争叹了口气,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方解等人随即进了栈桥附近的一个亭子里,亭子中早就摆好了酒菜。
“当初我奉命带长江水师一部往河东道协助朝廷大军渡河西征,自此之后便没有离开,就在王一渠麾下做事,每日带着船队往返巡逻倒也清闲。只是没想到高开泰和王一渠联手作乱,我那日正巧带着船队在外巡游河道,回来的时候大营里已经改旗易帜。王一渠知道我不是他的亲随所以没有提前透露什么,而我为人又谨慎,一直没有将船队并入王一渠的水寨,这才免于一死。”
“我带船回来之后,王一渠就下令舰队合围,我见态势不对,立刻下令舰队后撤,那日也该着我运气好,风向有利转舵,所以舰队撤离的及时。虽然损失了几十条船,可好歹带着大部分人船冲了出来。我本意是想办法联络皇帝,可被封死根本就联络不上。然后我便带着船队回长江,想找长江水师大将军博今商议,谁知道……博今已经带着人投靠了罗耀.,长江水师已经与罗耀大军合兵杀入江南了。”
“所以我就带人在水师旧寨里住了下来,倒是整日提心吊胆。恰是侯爷书信到了,约我吃酒议事,我当时心灰意懒,哪里有这个心思。后来才知道相约之人竟然还有方将军你,真是缘分!”
方解也高兴,连着敬了他们几杯酒。
吴一道笑了笑道:“不仅是段将军,名义上你那师叔,原来大内侍卫处指挥使罗蔚然我也帮你接了来,不过前几日先护着船队运粮去朱雀山了,等到了山寨你们便能相见。对了,还有一个叫木三的小太监。”
方解笑道:“故人多聚于此人生最幸事!当醉一场!”
……
……
“唉!”
段争重重的叹了口气,放下酒杯后怅然道:“我带船队北上之际尚且意气风发,觉得西北之乱不过尔尔,陛下御驾亲征,大军士气如虹,更有国之名将,以雷霆之威涤荡一隅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谁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皇帝将手里二十万战兵交给高开泰的时候,又怎么会料到正是此人断送了征西大军的归程?”
几杯酒下肚,这位曾经被誉为大隋水师最优秀青年一代将军的人将心里的不快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前朝郑国,后五十年战乱频生,今日西边反了明日东边乱了,即便如此,郑国依然残喘了五十余年,直到太祖皇帝率军举事才终结了乱世,那个时候郑国官员贪墨世风日下,国力贫虚,如此举步维艰,尚且又经历了两位帝王才灭国。大隋兵多将广国力强盛,历史数千年来之最强也不为过,怎么一场叛乱,就动摇了根基?”
这番话其实已经透露了段争的本心,这位被誉为将来最有希望成为水师大都督的人,还无法释怀。他是名门之后,可对朝廷一直极有信心。到了现在中原遍布战乱,他依然无法理解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说实话,大隋国,九成的人都有这样的困惑。
单单一句盛极而衰,显然有些苍白无力。
吴一道看着平静的江面淡然道:“大隋之盛确实旷古绝今,但内忧之重也是历朝之最。因为深知前朝郑国重用文人而轻武将,以至于后期叛乱频生而无力回天,所以自太祖皇帝立国起,大隋就一直重用武将,十六卫战兵大将军的权势,竟是比诸道总督还要强大,一直以来,历代皇帝都强势故而能弹压的住,可是当今陛下身患重病,太子年幼,本就藏着凶险。”
“待罗耀起兵,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哪个不为自己着想?文武相济,才能定国,无论是重文轻武还是重武轻文,都是祸根。”
这话中肯,却似乎也不足以解释大隋崩乱。
孙开道微微叹息道:“当今陛下,太心急了些,也太自信了些……”
这话,众人心里都很认同。
“不说这个了!”
吴一道笑了笑道:“今日齐聚是件高兴的事,来来来,就为了这缘分干一杯!”
众人皆举杯一饮而尽。
吴一道喝完酒,为段争又满上一杯:“还要多谢段将军念在往日情分出手相助,只是不知段将军可有今后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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