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火炉。
黑色太阳只露出半点余晖,垂落的火焰好似滚烫的泪珠,是世界流下的苦难延伸。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插着数不尽的武器,像是钢铁铸就的草丛般。
是那些为了传承世界之火而不畏苦难,付出生命的英雄们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礼物。
无声的薪王失去支撑,无力地跪在地上,头顶上王冠的火焰纹路也逐渐消逝-
把利刃从这火焰的戴冠者腹部穿过,无名的英雄握住见把,沉默不语,他在最后的时刻仔
细地端详比他高出好几个头的薪王化身,他知道,这到底只是那些过往英雄的幻影。
他甚至在薪王的攻击招数中见到了好多熟悉的路数。
当然,最为熟悉的,是那掌心中弥散的金黄色雷电,那是最古老的传说里出现的神圣雷电。
自己-路所走过的旅途到底有怎样的意义?
事到如今,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了。
最初,只是为了那所谓的使命和荣誉,在绝望与麻木中,接过了另一个人的梦想,发誓为他
做到他无法完成的事。
从北方不死院的最底层监牢中杀出,-路走过无数地方,见过那些原本在北方不死远活到失
去理智都无法见到的人和事。
他曾漫步深渊,亲手让失去理智的英雄解脱;他曾直面深渊,面对最为深邃黑暗的恐惧;他
也曾觐见神族,见过那古老神族的光辉幻影;他也曾鼓起勇气,在友人的帮助下,用手中的剑与
盾从神王的手中接过世界的重量,挣脱了诅咒的枷锁。
从棺木中再次被唤醒的他,亦是遵循着内心中对火焰最为原始的渴望,跟随预言的脚步,重
新去看了-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第二次旅途,从埋葬着自己的墓地出发,看着那些请求自己传承火焰的人们发出痛苦的悲鸣
也听到了那些无法承受世界的痛楚,而呼喊着毁灭的活尸。
他杀死了英雄的追随者,在与他们的战斗前许下誓言,恪守对抗深渊的信条;他终结了玷污
神名的怪物,吃下了吃人的怪物的灵魂,将往昔神族的荣光埋葬;他击倒了最后的巨人王,在一
次次的大战后举起酒杯,帮助友人完成他所许下的诺言;他也穿过了吃人的城市,走过千百级楼
梯,终结两位王子破损的身躯。
而最后的最后,他所能见到的,也只是来自过去的幻影。
嗤。
无名的英雄抽出长剑,那剑身上布满了裂痕,在这场战斗中,摇摇欲坠地支撑下来.
火焰铸就的身躯终究化成飞散的火星,历代强者的灵魂涌入自己的身体,不死者却没有半点
胜利的喜悦。
将长剑收入鞘中,满是划痕的盾牌挂回背后。不死者摘下头盔,露出了一副好似只有骨架与
皮囊支撑的面庞,那双原本应该闪烁着力量火焰的眸子,也干枯到无法发出半点光芒。
尽管挣脱了诅咒的枷锁,但在完成所谓使命的道路上,他再次背负上不死人的宿命。
这场旅途太过漫长,他的记忆与意识已经磨损了太多。
不死者低头,看向了地面上两条完着光芒的符印,点完了其中的一条。
并不是想要找人来代替自己做出选择,而是想要在做出选择之前,再听听人的声音。
光芒散去,银白的长发披散而下,被冠冕似的眼罩遮住双眼。她是这一任侍奉英雄的防火女
,或许也是最后一任。
“灰烬大人?”
“嗯。”
不死者轻轻应了一声,已然干枯的身躯让他没法顺畅地说出一句话,就连发出的声音也像是
枯木嘎吱般的声响。
“陪我,坐。”
灰烬拍了拍自己身旁被余烬瞿盖的土地,他毫不在意地坐在地上,也让防火女坐下。
防火女没有问为什么,顺从地坐在眼前这位已经来到终局的英雄身旁。
不死者盯着面前的篝火,他毫无生机的目光没有半点偏移,似是在回忆往昔。
“如果,没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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