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太子监国,上无秦帝制衡,下面也没有赫连城与他针锋相对,赫连辉可谓如鱼得水,可朝廷还有国库却遭殃了。
赫连辉从小被皇后娇宠长大,虽然是自个儿的外甥,盛将军嘴上不会说,却心知肚明。这位实在没有仁君之相。
性情乖戾、喜怒无常、任人唯亲还有排除异己,真要搜罗起来,这些都是赫连辉的恶行恶状。
最教人不能忍的,赫连辉为了给他那娈童修建府邸,竟是从国库调支了军费。听说那个赵府豪奢靡费,僭越之处不胜枚举。已然有人在议论,这会儿是建府邸,他日太子登基,难不成要给那个赵毅封王?
这会儿,盛将军后背已然发凉。
前头大家伙都在侥幸,让太子先折腾着,回头皇上出关,收回权力,离王再官复原职,各归各位,大秦也还能缓过这口气。
可现在看来,秦帝一倒,太子但要上位,到时候他便更能名正言顺地肆意妄为了。
前头出过昏君,先帝差点就亡了国。难不成又要重来一回?到那时,还不知道谁能力挽狂澜。
“可有大夫替皇上诊治?”盛将军回过神。
如今看来,秦帝断断不能出事。
“本王已然安排好大夫,目前看来,暂不会有性命之尤。”
赫连城这话,让盛将军松了口气,可旋即又看向了他。
盛将军此时已经猜出大概。
赫连城先人一步,知道秦帝病倒,又轻轻松松出入秦王宫,看来他并不是众人以为的,已被太子打趴在地。
“对了,此事你知我知,舅父便不用说与别人了。”
盛将军点了点头。
秦帝中风之事一旦传出,朝廷必定会掀起巨浪。
“殿下有何打算?”盛将军试探地问。
赫连城却笑了笑,在正厅中央走了几步,忽地又站住,问了一句,“当日外祖的棺椁,我记得就搁在这个位置。”
突然被打了岔,盛将军愣了一下。
“外祖出身草莽,却成就不世之功业。”
赫连城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他本可以取赫连氏而代之,但外祖并没有动这个意,反而辅佐了父王。本王小时,一次曾偷听到他与静安居士谈话,外祖有一句,我记得清楚,秦国之君可以庸常,却绝不能是背信弃义,置社稷于不顾之辈。”
盛将军立时意会,离王绝不会让赫连辉登上皇位。而他的野心,也不屑于隐藏了。
赫连城又走了回来,“舅父想必也知道外祖想法。”
盛将军面皮不由一紧。
今日赫连城过来,显然是要看他态度。
可这态度……
盛将军略笑了笑,避开了赫连城的视线。
盛夫人昨日回府,一提到那个夭折的孩子,竟是痛不欲生。
唯一庆幸的,阿励到底被救了回来。
当日太子续娶,由皇后出面,承诺他日继承皇位,储君必在这两个孩子中择一。
如今只剩阿励,他便是未来储君。总有一日,阿励必将成为秦国君王。这对于死了的人,未尝不是一种安慰。同样,也是盛元帅府世代显赫的保证。
所以,不用争抢,该得的东西,盛元帅府一点都不会少。
赫连城的才干与果决,盛将军自然了解。
但这争位之战,赫连城未必稳操胜券,赫连辉在朝中的经营,不是一朝一夕。
若是他们投靠赫连城,而最后又落了败,盛元帅府势必要跟着倒下。
盛将军在心中纠结,越想越是头疼。
“今日过来,小王有不情之情。”赫连城终于说到正题。
盛将军抬起脸,笑容都有些僵住,“殿下但讲无妨。”
“皇上若有三长两短,自然是太子登基,这是毫无异议,只是太子心性不稳,行事荒诞,且如今局势,想必舅父也看清楚了,内有奸佞蛊惑,外有凉国面上定下盟誓,背地里却在蠢蠢欲动。”
赫连城话说到这儿,转头看了看盛将军,“只怕这时候多少该做些戒备。”
盛将军但笑无语,当然,是实在说不出来。
离王被夺了军权,想要调动原先手下兵马,不仅不可能,也容易惊动太子,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盛家军这儿。
如今足以控制住局势的,也只有盛元帅府。
“殿下说的极是。”盛将军这话回得敷衍。
盛将军此刻的想法,是先按兵不动,静观形势。
赫连城打量起了盛将军,他真没想到,竟被拒了。
本来赫连城已然有了计划,皇上一旦不测,先控制住秦都形势,给他挪出时间,将秦都外的兵马调过来。
不过,第一步就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