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相伴,嘈嘈切切,颇有几分绕梁不绝之意。
只是有人却不懂这些情趣,这会儿打了个呵欠,仰头发呆。
这都几个时辰了,离王还没从暗室里出来,难不成要他在这春香馆里待到天亮。
“公子若是累了,妾陪您进去歇着?”边上一个娇艳女子立时来了句,眼中还闪着光。
宁陵不客气地瞪过去一眼。
他就知道,离王跟来魏国,绝没好事,宁小世子洁身自号的名节,算是被这位给毁得一干二净。
跑来这秦楼楚馆谈事,也就离王想得出来。
实在头疼!
越想越心烦,宁陵拍案而起,推门走到了外头。
门一开,便是扑鼻的脂腻膏肥,宁陵不自觉皱了皱鼻子。
一个脑满肠肥地家伙明显喝多了,举着酒壶,晃晃荡荡地过来。宁陵被这家伙撞了一下,顿时火起,骂道:“混帐东西,没长眼!”
那家伙停住,一脸酒气地看过来。
无情忙上去,一边哄着宁陵,一边冲那家伙甩甩手。
瞧着那人要走,宁陵嚷起来,“有本事别走!”
无情脸上陪着笑,“大人可是瞧不上里头那两个,我这便给您再找?”
“你老鸨啊!”宁陵推了无情一把,眼瞧那人就此不见了。
“晦气!”宁陵闻了闻被撞到了胳膊,只觉得那股肥肉味挥之不去。
“宁小世子还是乖乖回去,四下不少人盯着!”无情小声提醒。
宁陵一撇嘴,走到栏杆边上,背手站了片刻,貌似无意地往四下扫了一圈。
到魏都的第一天,宁陵一举一动,便被人盯上了。
不用人说,宁陵也能感觉出来。
这倒也平常,便是外国使节到了秦都,少不得也要被监视着。
只不过,这回盯住他们的,不止一路人马。
此刻宁陵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短须男人身上。不为别的,那男人也在看他。
话说这位一袭魏国的青色长衫,戴着幞头,看着不出奇。不过宁陵余光却盯在了他脚上滚边高靴上,这种靴子是凉国人的最爱。
宁将军教过宁陵,看人要看细处,这回便用上了。
宁陵心下正好不乐,干脆死盯着那人,直到用眼神,逼得那人转过了头。
旗开得胜,宁陵得意地回了屋。
无情也跟了进来,示意抚琴的女人继续唱,便坐到宁陵旁边,替他斟了一杯酒,“那人不是盯着咱们的,本来我还准备看看,他们打算同谁会面,这下被宁小世子搅黄了。”
宁陵斜眼看着无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倒是这会儿,赫连城一处暗门后走了出来,眉头皱得很紧,甚至可以看出,有几分薄怒。
宁陵扑哧乐了出来,正要说话,赫连城却径直往外走去。
“唱得什么玩意儿,爷我下回不来了!”宁陵立时站起,忙不迭地跟了出去。
赫连城低头,为宁陵打开了门,像极了称职的侍卫。
宁陵背手走了出去,昂首阔步便往前面楼梯走,经过那短须男方才站的地儿,宁陵还往里近处屋里望了望,似乎是空了。
这是被他吓跑了?
字陵实在想笑。
出了春香院,宁陵上车,等着车开起来,将头探到坐在马夫旁边的赫连城那边,“殿下有何事不悦,不如说出来,让我乐一乐?”
赫连城自然不会理宁陵。
宁陵也不在意,坐回车里,扒在窗上,瞧着那座灯火辉粕的春香馆。
他今日才知,这秦香馆竟是离王安插在这儿的细作营。换言之,离王竟是开起了秦楼楚馆。
太好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