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云姐姐。”阿植眼睛亮了一下。
“阿植哥哥,我娘叫你过去。”赵重阳从外头跑了进来。
“去吧!”
孙文山叮嘱了一句,“学医不是一朝一夕,当上好大夫,更是长路漫漫,不可操之过急,须得勤学苦练,耐下心思。”
“爹爹,我知道了。”阿植乖巧地回答。
等到阿植出去,云清宁忍不住夸赞,“这孩子实在懂事,先生教得极好。”
就是……教得有些迂腐。
并不爱笑的孙文山,唇角勾了勾,“当年我听得你母亲被送去秦国,便跟了过去,未料路上遇到凉国与秦国交战,我看到这孩子的时候,他爹娘横尸在路边,只留下还在襁褓中,全不知出了何事的孩子。那会儿兵荒马乱,若我不带上他,一条命便没了。”
“但是要打起仗来,最苦的还不是平民百姓”,云清宁忍不住感慨,却突然反应了过来,“先生知道我母亲……”
孙文山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走之后,音讯皆无,我等不急了,便去寻找。当日我有同窗在越都做官,我便请他打听,才知道你母亲被……纳入后宫。”
话说到此处,孙文山神情黯淡下来。
许久之后,孙文山喃喃地道:“后头那些年,我进一个太监的府里,给他那些义子当教书先生,只为了偶尔能听到一些宫中消息。我曾经想,就这么着吧,但要她还活着,总归有个念想。直到有一日,太监喝多了酒,说到宫中之事,我才知,你母亲早被贬为庶人,送去了秦国。”
云清宁默默听着,直到后头,提醒了一句,“对我母亲而言,那是她一生的耻辱,未必愿意让孙先生看到。”
“我不会说的,如今她能好好的,而且还有了你和安乐,我替她高兴”,孙文山低下头,“清宁,拜托将我眼睛治好,你说得没错,我想看看你母亲,就算只有一眼,这一生也无怨无悔了。”
听到这一然,云清宁心下竟有些酸楚。
这般情深意重之人,若是当年能与母亲喜结连理,该是多么圆满之事。
为孙文山披上了衣裳,云清宁扶着他走出屋外。
赵重阳正在院子里,围着香昙怀中的安乐打转,不时对她扮鬼脸。
小丫头咯咯笑得开心,两只小手还扑腾扑腾。
“是安乐吧?”
孙文山笑道:“每回见你母亲,都在听她说你和安乐。”
“孙先生以后不走了吧?”云清宁忽地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啊”,孙文山摇了摇头,“我已然是废人,又到风烛残年,唯一的指望便是阿植。他以后去哪儿,我便跟着他了。”
云清宁心里不是滋味,上天总是亏待了有情人。
“云姑娘”,潘寿走了进来,“也不知怎得,今日不少人来我这间铺子,打听云夫人,想要重金求诊。”
云清宁也有些不解,倒是香昙抱着孩子过来,“别不是上回在客栈治好了人,一传十、十传百吧!那日我还看到儿子有腿疾的老婆婆,说是人已然能下地,还一个劲地夸,咱们夫人是女神医。”
“过誉了!”云清宁哭笑不得。
“这会儿有几位就等在衣坊,云姑娘……”潘寿问了一句。
“你去瞧瞧吧!”
梅妃带着阿植走进后院,“求过来的人,自然都有难处。当年你外祖定下过规矩,但要有人上门求诊,绝不推拒。”
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云清宁点了点头,“我这就过去。”
倒是这会儿,梅妃又嘱咐了一句,“把阿植带上,回头有什么事儿,让他在旁边帮忙,该要教他的,你用心去教。”
阿植睁大了眼睛,巴巴地看着云清宁。
“那就走啊,回头学机灵一点。”云清宁笑道。
阿植愣了愣,没明白云清宁的意思。
“不懂啊,你跟我重阳学一学。”云清宁说话间,看了赵重阳一眼。
“好嘞!”赵重阳应了一声,转头跑进屋里,再出来时,手里提来了云清宁的药箱。
云想衣坊外,一清早照例排起长队,直排到了隔壁客栈门外。
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半天都没走。
“李师爷,这事儿您可不能等闲视之。”伍大富隔着窗瞅了半天,此时放下车帘,对车里的另一位道。
今日把这位知府身边的亲信请来,伍大富自是要出一口恶气。
李师爷啧啧两声,“这个嘛,人家开堂坐诊,你也没法儿说呀!”
伍大富哼了一声。
开堂坐诊倒没什么,抚州大夫多得是,可专为来抢回春堂的生意,便要看伍老爷答不答应。
尤其,还是白石千的外孙女过来叫板。
是可忍,孰不可忍!